怕,還是怕的,只是一想到柳常青,鐘晚就覺得自己有靠山了。她推開陳舊的大門,
邁了進去。樓里的溫度都比外面低上很多,幸好鐘晚穿的軍訓(xùn)服還是長袖,不至于冷得發(fā)抖。
只是這冷,同秋季的涼爽不痛,那是一種能夠透過衣服,刺到皮膚的寒氣。
就像穿了一件長袖,然后再把胳膊伸到冰箱里去的感覺。鐘晚拿出手機,打開手電筒。咚。
什么東西撞到木柜子上的聲音。鐘晚手腕一轉(zhuǎn),手電照了過去。
是一只身形稍微有些偏大的灰老鼠,正露出大門牙,嘎吱嘎吱的啃著木屑。
鐘晚用手電往其他方向看了看,宿舍比想象中的還要亂。四下都散著各種各樣的雜物,有書,
有衣物,有一些老式的電器,還有床單被套之類的。一般來說,學(xué)校里會有專門拾荒的人,
把這些東西收去賣掉,但是這里堆了這么多的東西,也沒個人來撿,完全可以說明,
當(dāng)時這里鬧得有多兇,這些學(xué)生逃得有多狼狽。501室。鐘晚記得柳常青給的信息,
她不再耽擱,在一樓找到整棟樓的分布圖,她把各個位置牢牢記在心里,一層樓有幾個房間,
樓梯在哪一邊。確認好后,鐘晚才舉著手機網(wǎng)樓梯口走。老式宿舍樓的建設(shè)有些不同,
他把樓梯建在一層樓的末端,所以鐘晚要到樓上去,就得先經(jīng)過一間間寢室。說實話,
要讓她站在外頭還稍微好一點,可是讓她經(jīng)過寢室,她的心里就開始有些發(fā)怵。這大晚上的,
屋子里又沒開燈,總覺得下一秒就會伸出一只黑手來,把鐘晚拉扯進去。當(dāng)然,
這些都是鐘晚自己的幻想??杉幢闶窃谀X中想想,她就已經(jīng)怕的不行了,
但是該走的還是的走啊,她總不能坐在一樓等那鬼來找她吧。想后,鐘晚走上長廊。
貼著墻的時候,鐘晚走得很慢,到了前面有門的地方,她就小跑過去。有門的還好,
特別是遇到?jīng)]門的,她一跑,帶起了屋里的一陣風(fēng),還有沉積多年的灰塵,
把鐘晚嗆得咳個不停。她的咳嗽聲在樓道上回響著,鐘晚擔(dān)心驚動了那瘋鬼,
趕緊用手捂著嘴,悶聲的咳著,這樣才使得她的聲音小聲了一些。過了會兒,
她終于緩過來了,直接憋出了一身的汗。軍訓(xùn)服本來就穿了一天了,這會一出汗,
渾身上下更是透著一股酸臭味。鐘晚又悶又熱,也不顧上別的了,
把軍訓(xùn)服外套脫下系在腰間,只穿著一件白色背心繼續(xù)往前走。哐啷!
身旁的室內(nèi)突然發(fā)出一聲響動,鐘晚沒來得及多想,直接用手機照了過去。那間寢室里,
滿滿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恼玖艘晃葑拥娜耍心杏信?,他們都穿著老式的校服?/p>
用一種十分詭異的表情盯著鐘晚。怨氣,憤怒,不甘。他們身后的鐵窗,還在不停的扇動著。
哐啷!哐啷!哐啷!越來越響,越來越響,甚至后面幾下,根本就不像被風(fēng)吹動,
像是有人抓著窗沿,使勁的往墻上砸!發(fā)泄著心中的憤怒!鐘晚的呼吸也變得急促,
她有些喘不過氣來。從她看到滿屋子泛著綠光的鬼的時候,她的腦子就已經(jīng)死機了。
她還記得什么?她什么都不記得了。只記得自己慘叫了一聲,就發(fā)了瘋的往回跑,
那些黑洞洞的寢室里,伸出無數(shù)只烏青的手臂,在那空中不停的上下?lián)]舞著!鐘晚一路跑,
一路崩潰的大叫,她的臉上、身上,被一只只鬼手抓破,
火辣辣的劇痛由著神經(jīng)傳入她的大腦!鐘晚失聲尖叫!她喉嚨里發(fā)出來的聲音,
是那樣的陌生,她這輩子,都沒這么絕望過。除了尖叫,她什么都不記得了,
她忘了她能用手機抓鬼,也忘了她能吹骨哨向柳常青求助。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去了,
直到有個冰冷的懷抱將她緊緊抱住,她才停了下來。她最后的意識,
是自己暈倒在柳常青的懷里,看見他滿臉著急,他的薄唇一張一合,好像是在叫她的名字。
別的,她什么都不記得了。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,已經(jīng)是第二天早上了。
她躺在自己寢室的床上,身上干凈清爽,像是有人幫她洗過澡。鐘晚看著頭頂?shù)奶旎ò澹?/p>
眨了眨眼,還有些回不過神來。丁莎在下方喊道:“鐘晚別睡了,軍訓(xùn)要遲到了。
”軍訓(xùn)……鐘晚掀開被子坐了起來,拿著衣架上的軍訓(xùn)服就往身上穿。
她跟著丁莎她們往操場跑。跑動時,她聞到了自己身上一陣淡淡的鬼氣,這味道鐘晚很熟悉,
她抬起胳膊,放在鼻翼下輕輕聞了聞,沒錯,確實是柳常青身上的味道?!岸∩?/p>
我昨晚什么時候回來的?”丁莎和張月都搖頭,說不知道,要她去問問朱茉,
反正她每天都睡得晚。說到最后,丁莎又是一臉鄙夷。鐘晚這回沒心情同她八卦這些,
趕忙去到朱茉身旁問道:“朱茉,你知道我昨晚是怎么回來的嗎?
”朱茉有些畏懼的看了她一眼,縮著下巴,輕輕點了下頭。鐘晚皺了皺眉,
朱茉看不出她現(xiàn)在很著急嗎,還非得她問一句才答一句。鐘晚的口氣有些不好起來:“說啊,
你看見什么了?”朱茉渾身抖了一下,也不跟她說話了,撒腿往前跑了。鐘晚懵了,
昨天她跟朱茉聊天都還好好的,今天是怎么了?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,肯定是發(fā)生了什么,
朱茉才像今天這樣。軍訓(xùn)時間到了,鐘晚沒來得及跟朱茉單獨說上話,
想著只有等到軍訓(xùn)結(jié)束后再找她。十二點一到,解散兩個字一出,鐘晚就直奔朱茉去了。
她伸手,把正準(zhǔn)備開溜的朱茉攔下。“你在怕什么?”鐘晚問得直白,
實在是她這會心頭太多疑惑了,而且她的情緒,也有些不穩(wěn)定,像是有一團怒火憋在心頭,
她發(fā)不出來。朱茉做賊一樣,左右看了看,然后低著頭,小聲說道:“昨天晚上,
我看見你被一個男人抱寢室,而且,你還沒穿衣服……”雖然鐘晚對她說的沒穿衣服幾個字,
感到震驚,但她更疑惑,朱茉在害怕什么。“就算我沒穿衣服,你也不至于怕成這樣吧?
”“不,不是,”朱茉搖頭,仍舊不敢看鐘晚,“那個男人……不是人吧?”不知道為什么,
鐘晚不想讓別人知道柳常青的身份,于是她敷衍的嗯了一聲。朱茉偷偷抬眸,
打量了一下鐘晚:“你也跟我一樣,被鬼纏上了嗎?”鐘晚失笑,可不是被鬼纏上了嗎,
不過她和朱茉不同,她是被鬼差纏上了。
朱茉結(jié)結(jié)巴巴的說道:“那他……應(yīng)該是個很厲害的鬼,昨晚,
他把我體內(nèi)的翠鶯活生生的抽走了,翠鶯那么厲害,
但是在他手里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……而且,他還讓我轉(zhuǎn)告你,今天晚上,
他在昨天那里等你?!薄笆裁?!還去?”鐘晚頓時就慌了,伸手緊緊的抓住朱茉的胳膊,
“他還說什么沒有?”朱茉忍著痛,說道:“他說,你必須去,而且我也要去,如果不去,
他就殺了翠鶯?!睂τ诖潸L,鐘晚到?jīng)]什么感覺,柳常青殺了就殺了吧,只是她不明白,
為什么柳常青非得把朱茉叫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