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
“二爺做不了奴此生的良人,那就做奴此夜的良人吧?!?/p>
燭火葳蕤,夏公子眼前的二爺好似和他隔了一層縹緲的薄紗,鳳眸半闔,濃長的羽睫在清泠的面上落下虛影。
“不怕你家媽媽發(fā)現(xiàn)了罰你?”郁別眼帶戲謔,姿儀風(fēng)流。
夏公子側(cè)首,“二爺銀兩給的多,私下允上一回,沒人往外頭傳,媽媽也不會計較?!?/p>
郁別的手從夏公子的眉劃到了唇上,她的嗓音舒緩而繾綣,“解羅裳,入鴛被,不識鬟兒還是侍兒......”
她哼的也是坊中常唱的一首曲兒,她唱的不媚卻嗔,旋律的余韻緩緩拉長至隱沒。
夏公子的眼眸漾起笑,他從腳踏處站起身子,隨后跪在平榻上,向郁別方向膝行靠近。
他眼神迷離起來,仰頭想吻上去。
二爺、二爺,這個無情的禍害啊,浸在紅塵浪場里,等著人往上趕......
正是要緊的時候,外頭卻兀然傳來下人的叫喊聲,“?。?!”
一時之間只聽的見下人腳步急促的聲音和惶恐的言語。
郁別阻了夏公子的親近,從榻上坐起,面色寒冷,對外頭呵道,“一群沒規(guī)矩的,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?!”
“回二爺,前院的外廚房著火了,下人正打水滅火!”箏兒開門打簾進(jìn)來,站立在帷帳外,口吻帶著焦急。
“前院的外廚房?”郁別訝然,她站起來,撩開帷帳出來,“外廚房又不用整日熱著灶火,這個時辰怎么會著火?”
夏公子心頭可惜,但他也明白,二爺此刻是萬不可能分的出心思在那等事上的。
他拿了鶴氅披在郁別身上,言語溫和得體,“夜間寒涼,二爺披了鶴氅再出去。”
“你隨婢女去東廂房歇下吧。”郁別看著為她系帶的夏公子,安撫出聲,“今日別等我了?!?/p>
“是,二爺?!毕墓討?yīng)下。
火止住的時候,整個外廚房都沒了,府上到處燃了燈火,下人們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被左管事集在一個院里。
前院守夜的小廝和婆子一字排開來被堵著嘴按在地上,健仆拿著長棍毫不留情地打著!
郁別坐在上首,斜著身子用手半扶著額角,一雙烏瞳凜冷著,顯然是氣狠了,“火勢難滅,定是添了助燃的油,是有人故意縱火!”
“你們倒好,吃酒搏戲玩得暢快。”郁別放下手坐直,垂睨而下的眼眸融在夜色里,“如若抓住了賊人我還可以放你們一馬,可你們連賊人的面都沒見到?!?/p>
“咳咳咳!”郁別還在病中,她抑制不住地咳嗽了幾聲,忙用帕子半掩住口鼻,她望向左管事,“前院的事向來是你管著,此次罰你半年例銀,可有怨懟?”
“小的不敢!”左管事噗通一聲跪在地上,磕了一個響頭,“二爺仁慈!”
他是真心的感激,要不是二爺對他還有些主仆之情,此事不會這般輕巧的掀過去。
鬧到半夜,郁別的精力撐不住了,她擺手起身打算回內(nèi)院,“這些人你處置了去,重新?lián)Q上一批,賊人那邊你也得仔細(xì)地找?!?/p>
左管事仍然維持著姿勢,“是,二爺,小的一定竭力將那該死的賊人找出來!”
待二爺?shù)纳碛安灰娏?,左管事才狼狽地爬起,回首面目猙獰地開口,“打!打至幾近氣絕再拖出去發(fā)賣!”
他指著被打的痛不欲生的人,轉(zhuǎn)而看向另一側(cè)的下人們,警告道,“他們就是玩忽職守的下場,你們以為自己是誰,主子離了你們就不成了?”
“你們是被捏著身契的奴才,犯了錯,發(fā)賣了再買上一批就好!”
下人們看著淌血的地面嚇破了膽,齊齊跪下連聲說不敢。
............
該死的賊人卻在皇宮的一處耳房里頭,她半跪著將郁別府上的事同內(nèi)侍大總管丁肅一一說來,“......,奴婢也是沒有法子,再燒晚些,郁二公子怕是和那小倌已經(jīng)成事了。”
丁肅慣來和藹的一張胖臉上陰沉的厲害,他重重地拍了下桌案,“好個郁別,真是絲毫不墮他在外頭流傳的名聲!”
他站起來后來回踱步,“回府的第二日就請了小倌到府上,病著都如此色急,荒唐,荒唐!”
圣上看中了郁別,甭管其中到底有幾分興,但也是圣上多年來的頭一遭,還特意吩咐下來在他身邊插人看著。
要不是圣上實在不好男風(fēng),暫時不欲下手,郁別恐怕早早被抬進(jìn)宮里做貴人了。
郁別怎么就不是一個女子呢,不是也就罷了,還…還有著如此惱人的多情性子!
半跪著的女子是宮中特意培養(yǎng)出來的探子,這次出動她,本以為有大事,沒想到是叫她監(jiān)視一個紈绔子弟。
還得在不驚動他的情況下,讓他不再與旁人歡/好,實在是太為難她了,“丁總管,要不奴婢給郁二公子下點藥,叫他不能人道?”
這是一個好法子。
丁肅認(rèn)真的想了想,一甩袖子,頻頻搖頭,“他身子弱成那樣,被藥一害還不知道會怎樣?!?/p>
“再者,萬一哪日他得了勢知曉是你我二人出的主意,下的手,保不齊會吹枕上風(fēng)。”丁肅輕易不會瞧不起人,“那我們就落不得好了?!?/p>
女子更為難了,口吻猶豫,“那奴婢總不能今日燒了外廚房,明日又燒了他府上的哪一處。”
丁肅停下了步伐,揮手叫她下去,“這事咱家來想法子,你先回他府上?!?/p>
“是?!迸討?yīng)答道。
女子馬上離開時又被丁肅叫住,“郁別府上出了這等事,定會換一批下人,你多插些人進(jìn)去?!?/p>
“你一個人還真就看不住他,別叫他在哪時鉆了空,又和別人滾到床榻上廝混去。”
女子應(yīng)是。
這段時日是蓮坊的夏公子,過段日子就保不齊是哪家私院出來的粉頭娘子,這差事真難辦,圣上神儀明秀,怎偏瞧中了郁二公子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