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上士,我們不能丟下俘虜,這是我們的任務(wù)!”我甩開史密斯的手大聲嚷道。
“去他的任務(wù)吧。我們可沒有能力帶走他們?!笔访芩拐f。
他說的是實情,因為當時日本飛機轟炸得十分厲害,這條運輸艦就快被擊沉了。而船上的救生艇連運輸我們的士兵都不夠用,哪兒還有地方去裝那些戰(zhàn)俘。
“你要走你就走,我要那些戰(zhàn)俘在一起!”我知道這些戰(zhàn)俘的重要性,于是倔強的說。
“好吧。你先上船去,我?guī)切?zhàn)俘過來。”史密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,然后扭身向起火的艦橋那邊走去。
我知道他是想保護我。
但我還是跟著他一起去找那些戰(zhàn)俘了。
為了防止那些俘虜逃走,他們被關(guān)在甲板上一間裝雜物的艙內(nèi)。由我們的士兵輪流看守著。
我和史密斯到的時候,只有那個叫約翰的士兵還在那里。
“其他人呢?”史密斯問。
“他們?nèi)フ揖壬Я?。”約翰說。他是個強壯如牛的家伙。紅撲撲的臉長著幾點雀斑。但現(xiàn)在,卻被硝煙熏的黢黑。
我趁這個時候,急忙打開艙門。
狹小的雜物倉內(nèi),那些戰(zhàn)俘都惶恐不安的看著我,像一群小雞小鴨。
但那個男院長卻鐵青著臉,一聲不吭??赡芩诎底詰c幸自己的軍隊對我們實施無情的打擊吧。
“跟我走,我會帶你們離開這里!”我用槍指著他們說。因為這艘運輸艦被擊中了要害,馬上就要沉了。
他們一聽,立即把我當成了救世主,紛紛抱著自己有限的行李從船艙里涌出來,當他們看到熊熊燃燒的甲板時,慌亂不知所措。
“李先生,請你救救我們。”那些女俘哀聲懇求道。其實,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帶他們到安全的地方去。
幸好,那幾個押送士兵找到了一條小艇。
這是一艘長七八米的木質(zhì)救生艇,小艇不僅沒有船外機,也沒有足夠的救援物資。但我們也顧不得那么多了。
“把頭低下!不許亂看!”史密斯和其他幾個負責押送的戰(zhàn)友滿臉憤恨的沖戰(zhàn)俘們命令道,為了怕他們趁亂逃跑,我們把這些男戰(zhàn)俘都銬上手銬,又用一條繩子把女戰(zhàn)俘都綁在一起。
我看著這些戰(zhàn)俘都安全上了小艇,才坐上去。我剛上艇,救生艇就被放到水下,接著被戰(zhàn)友們操控著劃向遠離軍艦的海面。因為他擔心軍艦沉沒時引起的漩渦會把我們的小艇吸進海里去。
我茫然的看著眼前這一切。緊攥著步槍的手,手心滿是汗水。
戰(zhàn)斗依然在繼續(xù)。
在這片海域上,同樣和我們的艦船遭遇日本飛機攻擊的還有兩艘艦。其中一艘燃燒著熊熊大火,另一艘則翹著船尾正一頭栽向無底深淵。
可怕的事情并沒有結(jié)束。
在重創(chuàng)了我們所乘的艦船后,這些日本人繼而開始毫無人性的用機炮掃射飄蕩在海面上的救生艇。
我親眼看到我們旁邊一條載滿人的救生筏被機炮擊中,艇上的人被打得血肉橫飛,木質(zhì)的救生艇也被打碎,沉入了海底。
我們艇上的所有人也都緊張萬分,生怕也被鬼子飛機發(fā)現(xiàn)。但不久后,我們的小艇也被鬼子盯上了。
當一架飛機盤旋著沖我們的小艇俯沖過來時,那些女戰(zhàn)俘全都抱著頭俯下身子,做好了死亡的準備。而那個鬼子院長卻忽然站起身,沖飛機哇哇大叫。
看他興奮的樣子,似乎看到了獲救的機會。
“坐下,否則我打死你!”一個士兵氣得一槍托把山本打倒。
那架飛機飛得如此近,我們甚至能看清駕駛員的臉。
坐在艇首的史密斯端起輕機槍,大吼著沖飛機打去。雖然我知道這種反抗毫無意義,但也被鼓舞著,不再害怕。
“啊,小鬼子,過來??!”我也學著他的樣子端起步槍,沖天上那只嗡嗡怪叫的“大蜻蜓”瞄準并扣動扳機。
但接著,我聽到轟的一聲,覺得身下的小艇猛的被壓向水里,飛機低空掠過水面時激起的海浪打了我一身一臉。
我一激靈,把臉上的水抹去,還想看清敵機的動向。這時,我聽到一個戰(zhàn)友在慌亂的喊叫。
“急救包,快,誰有急救包!”
我尋聲一看,見史密斯仰躺在船頭,眼睛茫然瞪著天空。一個戰(zhàn)友正試圖挽救他。史密斯被一發(fā)機炮正中胸膛。
“史密斯上士 ,上士,堅持住.......”我驚慌失措的爬過去,想用急救包堵住他胸口的血洞,但我知道他快死了。
“馬修,你把她們送到司令部去。”史密斯掙扎著說完,拽著我的手猛的一松。
“你們快救救他?!蔽遗ゎ^沖身邊那幾個日本醫(yī)護士喊。
“讓我來試試?!边@時,離我最近的一個女戰(zhàn)俘抬頭說。
我記得她叫伊藤愛子,二十一歲,是個見習醫(yī)生。
見她手上還帶著手銬,我忙從史密斯的衣兜里掏出鑰匙幫她打開手銬。
她手腳麻利的撕開史密斯上士的上衣,檢查著他的傷勢,并且撕開一個急救包,竭力想止住他傷口流出的血。
我這時才發(fā)現(xiàn),那枚炮彈打死史密斯的同時,也穿透他的身體,把我們的小艇打露了一個拳頭大的洞。此時,海水不斷從破洞里灌進來,混合著血水,弄得船底一片血紅。
而日本飛機還像巨型蒼蠅般在天上嗡嗡呼嘯著亂沖亂撞,對著海面上幾只救生艇猛烈掃射著。
場面一時混亂得讓我不知所措。
“馬修中士,這條艇漏了,我們得撤了?!边@時,約翰拍了拍我說。他是個老兵了,雖然對史密斯的死很悲憤,但這并不影響他的判斷。
我見另外兩個士兵也卸去身上多余的裝備,做好了游到另一條救生艇上去準備。
“他們怎么辦?”我焦急的看著艇上的幾個日本戰(zhàn)俘。
“我來解決這些鬼子!”約翰說著,把胸前的湯姆遜沖鋒槍的槍栓一拉,就要打死這些戰(zhàn)俘。
“約翰,你不能這么干!”我上前一把將他推開。
我雖然對這些殘忍的日本人恨之入骨,但我還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些手無寸鐵的女俘被殺。更何況,這里還有一個身份重要的戰(zhàn)俘。
“操,你他麼干什么?”約翰猛然發(fā)火,一槍托就把我打倒在艇上。他的眼里冒著怒火,顯然,史密斯的死讓他失去了理智。
“你以為我不想干死他們嗎?可是我們得把他們送到司令部去,這是命令!”我大聲吼道。
這時,一架飛機又俯沖著沖我們這條小艇掃射,機炮在小艇四周激起數(shù)米高的水柱。
眼看著這條小艇也保不住了。如果再中彈,小艇就會被打碎,我們?nèi)鸵退涝诤@铩?/p>
“你最好別忘了,是日本人殺死了史密斯!”約翰深深的看了我一眼,然后把槍往我手里一塞,跳到水里向另外一艘救生艇游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