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的風,裹挾著夏日的燥熱,吹拂過江城的每一個角落。
教室里,電風扇有氣無力地轉(zhuǎn)動著,發(fā)出單調(diào)的嗡鳴。
空氣中彌漫著汗水與紙張混合的味道,還有一種無聲的緊繃。
林軒坐在靠窗的位置,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,在他面前的試卷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他手中的筆尖在潔白的紙面上勻速滑動,留下清晰流暢的字跡。
周圍的同學,有的奮筆疾書,有的眉頭緊鎖,有的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。
對于林軒而言,這些題目像是早已演算過無數(shù)次的公式,清晰明了,毫無滯澀。
最后一個句號落下,如同一個樂章的休止符。
林軒放下筆,輕輕舒了口氣,目光落在窗外蔥郁的樹木上。
蟬鳴聲聲,宣告著盛夏的來臨,也宣告著一段青蔥歲月的終結(jié)。
高中生涯,結(jié)束了。
他沒有提前交卷的習慣,只是靜靜地坐著,看著窗外發(fā)呆,直到鈴聲響起。
喧囂瞬間打破了考場的沉寂,壓抑的情緒如同開閘的洪水,噴涌而出。
林結(jié)點了點桌面,將試卷文具收拾妥當,隨著人流走出教室。
陽光有些刺眼,他微微瞇起眼睛。
校門口人頭攢動,家長們翹首以盼,臉上寫滿了期待與焦慮。
林軒一眼就看到了樹蔭下那道熟悉的身影。
蘇清瑤穿著簡單的白色連衣裙,安靜地站在那里,清麗脫俗,如同炎炎夏日里的一抹清涼。
微風拂過,撩起她的幾縷發(fā)絲。
林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,邁步走了過去。
“感覺怎么樣?”他走到蘇清瑤身邊,聲音溫和。
蘇清瑤轉(zhuǎn)過頭,清澈的眸子里映出林軒的身影,臉上露出一絲淺笑:“還行,題目不算特別難,首都大學應(yīng)該沒什么問題。你呢?”
“我?”林軒摸了摸鼻子,“應(yīng)該也還湊合,正常發(fā)揮的話,700分應(yīng)該能摸到吧?!?/p>
話音剛落,一個咋咋呼呼的聲音從旁邊傳來。
“臥槽!軒哥!蘇大校花!你們倆要不要這么打擊人?。 ?/p>
張遠頂著一頭被汗水打濕的短發(fā),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,一張臉因為激動和奔跑漲得通紅。
“首都大學還叫還行?700分叫還湊合?你們這是要把我按在地上摩擦嗎?還讓不讓人活了!”張遠夸張地捶著胸口。
林軒被他逗樂了:“行了行了,別演了,你考得怎么樣?”
張遠嘿嘿一笑,撓了撓頭:“跟你們這兩個變態(tài)是比不了,不過感覺還不錯,該會的都寫上去了,蒙的應(yīng)該也能對幾個。運氣好的話,說不定也能沖一沖首都大學的線?!?/p>
他的臉上洋溢著一種考完試后的輕松和對未來的憧憬。
蘇清瑤輕笑:“那挺好的,我們?nèi)齻€說不定真能在首都大學當校友?!?/p>
“必須的!”張遠用力點頭,“為了慶祝我們高中畢業(yè),解放自我,我提議,咱們?nèi)ヂ糜伟?!?/p>
林軒看向蘇清瑤,用眼神詢問她的意見。
蘇清瑤笑著點頭:“好啊,去哪里?”
張遠立刻興奮起來,眼睛放光:“海城!陽光!沙灘!比基尼!我早就想去了!”
林軒嘴角抽了抽:“前兩個可以有,最后一個你可能想多了?!?/p>
“嘿嘿,夢想還是要有的嘛!”張遠搓著手,一臉期待,“就這么定了?海城!等成績出來之前,咱們先去浪一波!”
“我沒問題?!碧K清瑤應(yīng)道。
“那就海城?!绷周幰颤c頭同意。
三人約定好了出發(fā)時間,便各自回家。
等待總是伴隨著一絲期待和焦灼,但這幾天,因為即將到來的旅行,時間似乎也過得快了一些。
幾天后,江城火車站。
林軒背著一個簡單的背包,蘇清瑤拉著一個小巧的行李箱,張遠則拖著一個幾乎和他差不多高的大箱子,里面塞滿了各種他認為海邊“必備”的物品,從防曬霜到游泳圈,甚至還有一副巨大的墨鏡。
“我說,阿遠,你是去旅游還是去搬家?”林軒看著張遠那個夸張的行李箱,忍不住吐槽。
“你不懂,”張遠神秘兮兮地說道,“這叫有備無患!海邊情況復(fù)雜,萬一……”
“萬一有鯊魚,你準備用游泳圈砸它嗎?”林軒打斷他。
蘇清瑤在一旁抿嘴輕笑。
“去去去,別打擾我美好的幻想。”張遠推了林軒一把,率先朝著檢票口走去,“陽光!沙灘!我張遠來啦!”
火車穿行在廣袤的原野上,窗外的風景不斷變換。
三人聊著天,打著牌,時間在歡聲笑語中悄然流逝。
抵達海城時,已是傍晚。
夕陽的余暉將天空染成一片絢爛的橘紅,海風帶著淡淡的咸濕氣息撲面而來,讓人心曠神怡。
預(yù)訂的酒店就在海邊,拉開窗簾就能看到一望無際的大海。
“哇——”張遠撲到窗邊,發(fā)出一聲滿足的喟嘆,“這才是人生?。 ?/p>
林軒和蘇清瑤相視一笑,眼中都帶著輕松的笑意。
簡單的晚餐后,三人在酒店附近的海灘上散步。
夜晚的海邊,褪去了白天的喧囂,顯得格外寧靜。
海浪輕柔地拍打著沙灘,發(fā)出嘩嘩的聲響,月光灑在海面上,波光粼粼。
張遠興奮地脫掉鞋子,在沙灘上跑來跑去,留下一個個深淺不一的腳印。
林軒和蘇清瑤則并肩慢慢走著,享受著這份難得的靜謐。
“真希望時間能一直停留在這一刻?!碧K清瑤輕聲說道,側(cè)頭看向林軒,月光在她眼中流轉(zhuǎn)。
林軒握住她的手,指尖傳來細膩溫暖的觸感:“以后會有更多這樣的時刻?!?/p>
海風吹拂,帶著一絲涼意,卻吹不散兩人之間彌漫的溫馨。
一夜好眠。
第二天,張遠起了個大早,興沖沖地拉開窗簾,準備迎接他的陽光沙灘。
然后,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。
窗外,灰蒙蒙的一片。
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,匯成一道道水流蜿蜒而下。
遠處的海面,被籠罩在茫茫雨幕之中,呈現(xiàn)出一種壓抑的鉛灰色。
說好的陽光明媚呢?說好的碧海藍天呢?
“不是吧……”張遠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,外面的景象沒有任何變化。
傾盆大雨,如同老天爺打翻了墨水瓶。
林軒和蘇清瑤也被雨聲吵醒,走到窗邊。
看著窗外這景象,三人面面相覷,臉上齊刷刷地掛上了三條黑線。
“我的陽光……我的沙灘……”張遠哀嚎一聲,撲倒在床上,用枕頭蒙住了自己的臉。
蘇清瑤無奈地嘆了口氣:“看來今天只能在酒店里待著了?!?/p>
林軒倒是很淡定,走到桌邊倒了杯水:“既來之,則安之。下雨天,正好可以休息一下。”
“休息什么?。 睆堖h從枕頭里抬起頭,悲憤地控訴,“我?guī)У挠斡狙?、沙灘排球、太陽帽,全都沒用了!”
林軒瞥了一眼他那個巨大的行李箱:“或許你可以穿著游泳褲在浴缸里感受一下?”
“滾!”
一連幾天,海城的雨就像是忘了關(guān)的水龍頭,下個不停。
三人被迫開啟了酒店“深度游”。
張遠從最初的哀嚎遍野,到后來的無聊到長蘑菇,再到最后,他已經(jīng)能面無表情地對著窗外的雨幕發(fā)呆一整天了。
林軒和蘇清瑤倒是適應(yīng)良好。
他們或是在酒店的健身房里活動活動筋骨,或是在咖啡廳里找個安靜的角落看看書,聊聊天,享受著這份難得的悠閑。
當然,林軒的晨練從未間斷,只是從室外換到了室內(nèi)。
潛龍訣的內(nèi)息運轉(zhuǎn),早已融入他的呼吸吐納之中,成為一種本能。
蘇清瑤有時會陪著他,兩人在寬敞的套房客廳里,一個練拳,一個練劍,動作無聲,卻自有默契。
張遠對此表示:“你們兩個……還能再卷一點嗎?”
終于,在他們抵達海城的第五天,雨停了。
天空雖然還有些陰沉,但至少沒有再往下倒水。
張遠第一個歡呼雀躍,迫不及待地拖著兩人沖向海灘。
雖然沒有燦爛的陽光,但雨后的沙灘也別有一番風味。
空氣清新濕潤,沙子被雨水沖刷得更加細膩。
張遠徹底放飛自我,在沙灘上狂奔,跳躍,試圖把前幾天的郁悶全都發(fā)泄出來。
他還拉著林軒,非要來一場沙灘摔跤。
結(jié)果自然是被林軒輕輕松松地摁在地上動彈不得。
“軒哥,你是不是又偷偷練功了?力氣怎么又變大了!”張遠趴在沙灘上,齜牙咧嘴地問道。
林軒松開手,拍了拍身上的沙子:“是你太虛了?!?/p>
“我虛?我這叫壯!”張遠不服氣地爬起來,拍著自己結(jié)實的胸膛。
蘇清瑤笑著遞給他們毛巾:“好了好了,別鬧了,一身沙子。”
接下來的日子,天氣總算恢復(fù)了正常。
陽光,沙灘,海浪……張遠夢想中的元素一一集齊。
他像個脫韁的野馬,精力旺盛得讓人咋舌。
一會兒沖進海里游泳,一會兒拉著林軒打沙灘排球,一會兒又去嘗試帆板沖浪,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喝海水。
林軒和蘇清瑤更多的時候是躺在沙灘椅上,看著張遠鬧騰。
或者牽著手,沿著海岸線漫步,留下兩行并排的腳印,很快又被涌上的海浪撫平。
他們也去了海城有名的海鮮市場,品嘗了最新鮮的海產(chǎn)。
張遠一個人就干掉了半打生蠔,吃得滿嘴流油,直呼過癮。
蘇清瑤則對那些精致的貝殼工藝品很感興趣,挑選了好幾個。
林軒則在一旁默默付款,順便留意著周圍的環(huán)境。
雖然是度假,但殺手的本能并未消失。
人流密集的地方,總是魚龍混雜。
他能輕易分辨出哪些是普通的游客,哪些是扒手,哪些……可能帶著別的目的。
不過,一路都很平靜,并沒有什么異常發(fā)生。
半個月的時間,在歡快與悠閑中悄然滑過。
海城的陽光,在他們身上留下了健康的膚色,也洗去了高考帶來的疲憊。
是時候回家,面對現(xiàn)實了。
返程的火車上,氣氛明顯與來時不同。
除了旅途的疲憊,更多了一絲對即將公布的成績的忐忑。
尤其是張遠,一路上坐立不安,嘴里不停地念叨著“菩薩保佑”、“上帝保佑”、“一定要過線”。
林軒靠在椅背上,閉目養(yǎng)神。
蘇清瑤則安靜地看著窗外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回到江城,熟悉的環(huán)境讓人感到安心。
林軒和蘇清瑤先送張遠回家。
“成績出來第一時間告訴我??!”張遠站在家門口,對著兩人揮手,臉上帶著既期待又緊張的表情。
“知道了,你也一樣。”林軒點頭。
看著張遠進了家門,林軒才和蘇清瑤并肩走向自己的家。
“緊張嗎?”林軒偏頭問道。
蘇清瑤搖搖頭,又點點頭:“有一點點吧,不過還好?!?/p>
她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,只是結(jié)果未出之前,總難免會有一絲不確定。
林軒笑了笑,沒再說什么。
回到熟悉的院子,林老頭正躺在院子里的那張老舊藤椅上,搖著蒲扇,瞇著眼睛假寐。
聽到腳步聲,他眼皮掀開一條縫。
“玩夠了?知道回來了?”聲音懶洋洋的。
“師傅?!绷周幗辛艘宦?。
“林爺爺?!碧K清瑤也乖巧地問好。
林老頭坐直了些,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了掃:“嗯,黑了點,也壯實了點,看來沒在外面餓著。”
“那是,海鮮吃了不少?!绷周幮Φ馈?/p>
“行了,趕緊回去休息吧,看你們倆那沒精打采的樣子?!绷掷项^揮揮手,又躺了回去,繼續(xù)搖他的蒲扇。
林軒和蘇清瑤對視一眼,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笑意。
分別前,林軒看著蘇清瑤:“別想太多,好好休息。”
“嗯,你也是?!碧K清瑤點頭,轉(zhuǎn)身回了自己家。
林軒走進自己的房間,將背包隨手扔在地上,整個人呈大字型倒在床上。
熟悉的氣息包裹著他,讓他徹底放松下來。
這半個月,確實很愜意,但也只是短暫的放松。
他的世界,遠不止陽光沙灘這么簡單。
暗流,始終在涌動。
查分的日子,終于到了。
約定的時間,三人再次聚集在林軒家的小院里。
這一次,連林老頭都搬著藤椅坐在旁邊,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。
張遠的手心全是汗,拿著手機,手指在屏幕上方懸停了好幾次,都沒敢點下去。
“我說你行不行???不行我來!”林軒看他那磨磨蹭蹭的樣子,有些不耐煩。
“我……我再醞釀一下情緒!”張遠深吸一口氣,又長長吐出,如此反復(fù)了幾次。
“趕緊的,急死個人!”林老頭也看不下去了,用蒲扇敲了敲桌子。
張遠心一橫,眼一閉,手指猛地戳了下去。
等待加載的幾秒鐘,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。
張遠的呼吸都屏住了。
當分數(shù)出現(xiàn)在屏幕上時,他先是愣了一下,然后猛地瞪大了眼睛。
“啊——?。?!”
一聲驚天動地的嚎叫,在小院里炸開,驚得樹上的鳥撲棱棱飛起一片。
“643!643!我考了643??!”張遠激動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,拿著手機又蹦又跳,語無倫次,“能上!能上!首都大學!我來了??!”
他沖過去,一把抱住林軒,用力搖晃:“軒哥!我做到了!我真的做到了!”
林軒被他晃得有點暈:“知道了知道了,快松手,勒死我了。”
張遠又沖向蘇清瑤,想給她一個擁抱,但在蘇清瑤“溫柔”的目光下,及時剎住了車,改為握拳空中揮舞:“清瑤!我們首都大學見!”
蘇清瑤笑著點頭:“恭喜你,阿遠?!?/p>
林老頭在一旁嘿嘿直樂:“瞧這小子這點出息?!?/p>
等張遠稍微冷靜下來,林軒才拿起自己的手機,慢悠悠地輸入信息。
分數(shù)很快顯示出來。
748分。
一個毫無懸念的數(shù)字。
“我看看我看看!”張遠湊過來看了一眼,然后倒吸一口涼氣,“748……軒哥,你……你還是個人嗎?”
林軒聳聳肩,表情淡定。
蘇清瑤也查了自己的分數(shù),715分,同樣是高分,進入首都大學的王牌專業(yè)也綽綽有余。
“我就知道……”張遠看著這兩個淡定的學霸,感覺自己剛才的激動有點丟人,“得,你們倆是狀元和榜眼,我就是個吊車尾的?!?/p>
“能吊上首都大學的車尾,你已經(jīng)很厲害了?!绷周幣牧伺乃募绨?。
張遠瞬間又得意起來:“那是!也不看看我是誰的兄弟!”
查完成績,心頭的大石落地,接下來就是填報志愿和等待錄取通知書了。
日子似乎又恢復(fù)了平靜。
然而,林軒并沒有閑著。
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,林軒把張遠叫到了院子里。
“干嘛啊軒哥?神神秘秘的。”張遠一臉好奇。
林軒沒說話,只是擺了個起手式:“來,攻我?!?/p>
“哈?”張遠愣住了,“不是吧軒哥,你想揍我?”
“廢話少說,用你最大的力氣?!绷周幑戳斯词种浮?/p>
張遠猶豫了一下,看著林軒認真的表情,咬了咬牙:“那我可真來了?。 ?/p>
他哇呀呀叫了一聲,掄起拳頭就朝著林軒沖了過去。
他的力氣確實不小,個子也高大,這一拳帶著呼呼的風聲。
但在林軒眼中,破綻百出。
林軒側(cè)身,輕易避開拳頭,同時伸手在張遠腋下一托一帶。
張遠只覺得一股巧勁傳來,身體頓時失去平衡,踉蹌著往前撲去,差點摔了個狗啃泥。
“太慢,力道分散,下盤不穩(wěn)?!绷周幍穆曇粼谏砗箜懫?。
張遠爬起來,揉了揉差點撞到地上的鼻子,有些不服氣:“你這是偷襲!”
“再來?!绷周幵俅螖[開架勢。
張遠活動了一下手腳,眼神認真了一些,低吼一聲,再次攻上。
這一次,他學聰明了,沒有直愣愣地沖拳,而是用了個虛招,試圖靠近林軒。
林軒腳步微動,如同滑溜的泥鰍,總能在他即將碰到自己的時候,以毫厘之差避開。
同時,林軒的手指時不時地在他身上的某些部位點一下,或是胳膊,或是肋下,或是腿彎。
每一次點擊,都讓張遠感到一陣酸麻,或是力氣一泄。
幾個回合下來,張遠累得氣喘吁吁,連林軒的衣角都沒碰到。
“不打了不打了!”張遠一屁股坐在地上,擺著手,“你這是欺負人!”
林軒走到他面前,伸出手。
張遠抓住他的手,借力站了起來。
“感覺怎么樣?”林軒問道。
“感覺……你這家伙強的有點離譜。”張遠喘著氣說道,“明明感覺快打到了,就是碰不到你。你那手指頭點人怎么那么疼?”
“這就是技巧?!绷周幷f道,“你空有一身力氣,但不會運用。遇到真正的高手,或者只是稍微懂點格斗技巧的,你這點力氣根本不夠看。”
張遠沉默了,他知道林軒說的是實話。
剛剛的交手,讓他深刻體會到了差距。
“軒哥,你……”
“從今天起,我教你點真東西?!绷周幋驍嗨安皇且郧傲掷项^教你那些花架子,是真正能防身,能打的技巧?!?/p>
張遠眼睛一亮:“真的?”
“嗯?!绷周廃c頭,“你小子雖然腦子有時候不太靈光,但身體底子不錯,又講義氣。以后到了大學,環(huán)境復(fù)雜,學點東西防身總是好的?!?/p>
“太好了!”張遠興奮地搓手,“我要學你剛才那個,點一下人就動不了的!”
林軒瞥了他一眼:“想學那個?先從站樁開始吧?!?/p>
“站樁?”張遠臉上的笑容僵住了,“就是……像個木頭一樣站著?”
“對?!绷周幾叩皆鹤又醒?,雙腳分開與肩同寬,膝蓋微屈,雙手在身前環(huán)抱,如同抱住一個無形的氣球,“重心下沉,呼吸放緩,感受身體的力量?!?/p>
他示范了一個標準的樁功姿勢。
“就……就這么站著?”張遠有些難以置信。
“站穩(wěn)了,氣沉丹田,這是所有功夫的基礎(chǔ)?!绷周幍?,“你先站半個小時。”
“半個小時?!”張遠哀嚎,“會死人的!”
“死不了。”林軒走到一旁,拿起一根細長的竹枝,“站不好,或者動了,別怪我不客氣?!?/p>
張遠苦著臉,不情不愿地學著林軒的樣子擺開架勢。
剛開始還好,但沒過五分鐘,他就感覺腿開始發(fā)酸,胳膊也有些僵硬。
汗水順著額角流下,滴在地上。
他偷偷動了動腳趾,想緩解一下。
“啪!”
竹枝準確地抽在他的小腿上,不重,但很疼。
“站穩(wěn)!”林軒的聲音傳來。
張遠嚇得一個激靈,趕緊站好,不敢再亂動。
林老頭不知何時又躺回了藤椅上,瞇著眼睛看著院子里的兩個年輕人,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。
“小子,想學功夫,就得吃得了苦?!彼朴频亻_口,“當年我練功的時候,一站就是一天?!?/p>
張遠聞言,臉更苦了。
半個小時,對于張遠來說,如同一個世紀那么漫長。
當林軒說“可以了”的時候,他幾乎是癱軟在地上的,兩條腿抖得跟篩糠一樣。
“我的媽呀……比跑一萬米還累……”張遠躺在地上,大口喘著氣。
“這才剛開始?!绷周幇阎裰θ拥揭贿叄捌饋?,活動一下,然后我教你幾個基本的拳法和步法?!?/p>
接下來的日子,林軒的小院成了張遠的“地獄訓練場”。
每天下午,張遠都會準時過來報道,接受林軒的“摧殘”。
從最基礎(chǔ)的站樁、步法、拳法,到一些簡單的擒拿和格擋技巧。
林軒教得很認真,也很嚴格。
每一個動作,每一個發(fā)力細節(jié),都要求張遠做到位。
張遠雖然叫苦連天,但一次都沒有缺席。
他知道,林軒是為了他好。
而且,每次訓練結(jié)束,雖然累得像條死狗,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發(fā)生變化。
力量運用更加協(xié)調(diào),反應(yīng)速度也快了一些。
最重要的是,他開始理解,什么叫做“功夫”。
這天下午,訓練剛結(jié)束,張遠癱在地上恢復(fù)體力,林軒則在一旁打坐調(diào)息。
他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。
是特殊的提示音。
林軒睜開眼睛,拿起手機看了一眼。
屏幕上是一條加密信息,內(nèi)容很簡短,只有一個地址和一個代號。
地址在鄰市,代號是“幽靈”。
林軒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。
幽靈,殺手榜排名第十九,擅長潛伏和下毒,最近在東南沿海一帶活動頻繁,似乎與暗淵有些關(guān)聯(lián)。
龍頭之前提過,要他留意一下暗淵的動向,看來,是時候活動一下筋骨了。
他刪掉信息,站起身。
“今天就到這里吧。”他對還在地上挺尸的張遠說道。
“???終于結(jié)束了……”張遠有氣無力地應(yīng)了一聲。
“明天我要出去一趟,可能要幾天才回來,你自己在家別偷懶,樁功不能斷?!绷周幎诘?。
“出去?去哪啊軒哥?”張遠好奇地問道。
“有點事?!绷周帥]有多說,轉(zhuǎn)身回了屋。
張遠看著林軒的背影,撓了撓頭,總覺得軒哥好像有事情瞞著他。
不過,他也沒多想,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,活動著酸痛的身體,準備回家。
林老頭不知何時已經(jīng)醒了,看著林軒回屋的背影,又看了看一瘸一拐往外走的張遠,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。
他拿起蒲扇,輕輕搖了搖,自言自語道:
“該來的,終究還是要來……”
夜色漸深,江城陷入沉睡。
一道黑影,如同鬼魅,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小院,幾個起落,便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