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種被馴化的本能反應(yīng)。
江晉城摸了摸脖子,刺痛,手指上還沾著血。
他極少受傷。
原本翻涌的怒火看見她這個舉動后,化作另一種厭惡。
“起來?!?/p>
她誠惶誠恐的站起身,膝蓋一疼,差點(diǎn)又跪下去了。
江晉城睨見她畏畏縮縮的模樣,越發(fā)煩躁,“帶走。”
旁邊的大學(xué)生哪里見過這樣的架勢?正義感發(fā)作,大吼:“等等!你們怎么能這樣做!她都病成這樣了,干嘛還這么兇對她!”
江晉城的視線緩緩?fù)秮?,凌厲至極,“???”
大學(xué)生有些害怕面前這個長得很帥卻很兇的男人,“對,對啊,她有病,病得很嚴(yán)重!”
江晉城卻緩緩勾出笑容,“什么???心臟病嗎?還是胃???或者說,抑郁癥?躁郁癥?”
他每說一個詞,蘇棠的身體就顫抖一下,滿眼絕望。
大學(xué)生蒙了,“啥?”
“她給你多少錢?!?/p>
“哈?”
“演技不錯?!?/p>
大學(xué)生明白過來了,“你以為我是收錢演戲嗎?才不是!她真的病得很重!醫(yī)生說她……”
江晉城正好拿起旁邊的放著的病歷本,隨意的翻了翻,嗤笑,“這次是肺癌?挺好,換了個新詞,裝的也挺像?!?/p>
不論是群眾陪演,還是這病歷本,都像模像樣。
手段更高了,卻本性難改。
蘇棠晃了晃,壓著涌到喉嚨的腥甜,聲音顫抖:“我,沒騙你,真的……我病了……”
“你忘了吃催吐藥裝胃病的事?或者說,割腕自殺騙我回來?還是,故意制造車禍,撞上護(hù)欄,把自己送進(jìn)醫(yī)院?蘇棠,你令人惡心?!?/p>
字字句句,宛如刀割。
可她卻無法反駁。
這些事,是她曾經(jīng)做過的。
她最愛他的那幾年,如同中邪,瘋了一般想得到他的注意。
圍堵,跟蹤,裝病,自殺……無所不用其極。
連圈子里的人都覺得她像一條瘋狗。
他討厭自己是正常的。
可她現(xiàn)在,已經(jīng)不敢愛他了,她不要這份愛了,她知道錯了,他卻不放過她。
江晉城把病歷本撕碎了,“這些把戲玩夠了。你該回去了?!?/p>
回哪里去?
回西海改造院。
她眼底最后一絲亮光,滅了,不再掙扎。
他卻以為她是被拆穿了后心虛。
手下押著她離開。
臨走前,她忽然想到了什么,鼓足了勇氣,開口:“可以,給我,一點(diǎn)錢嗎?”
江晉城的腳步一頓,氣壓一點(diǎn)點(diǎn)降低。
“一點(diǎn)點(diǎn),就,一點(diǎn)點(diǎn),可以嗎?”
當(dāng)他的眼神轉(zhuǎn)過來時,蘇棠就后悔了。
她不該求他的。
可話已經(jīng)說出口了,她只能說完。
畢竟回去后,她可能……活不了了。
死了,也不想欠別人的。
“蘇棠,再說一次?!?/p>
“給,不不不,借,借我,一點(diǎn)錢,就六千八,好不好?”
六千八甚至買不了他身上一??圩?。
卻可以救她的命。
江晉城的眼神一寸寸冷了下去,“借?你用什么還?”
她一怔,垂著的雙手慢慢攥緊,她身無分文。
曾經(jīng)她攢下來的錢,基金,產(chǎn)業(yè),隨著身份公開都被黎家拿回去放在黎半夏名下了。
而留給她的那些飾品在回到親生父母家時也被拿去賣了。
是啊……她拿什么還?
嘴唇抖動了半天,終于擠出一句話:“我,可以,賣,賣……”
后面那個‘血’字還沒說出口,江晉城的眼神就變了,變得格外可怕。
“蘇棠,你就這么下賤?!?/p>
一股怒火越燒越兇。
以往那個高傲的,甚至敢跟蹤她,攔住他,破壞他的合同的女人,現(xiàn)在卻甘愿為了六千八出賣自己的身體!
是她變了?
還是暴露水性楊花的本性!
“不,不是的,你,誤會了,我賣……”
她慌張的想要開口,但越急越結(jié)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