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急剎聲刺破回憶，素秋撞進陸沉驟然逼近的胸膛。他伸手護住她前額，腕表磕在擋風(fēng)玻璃上："看路！"
斑馬線上竄過的野貓消失在夜幕里，車載香薰飄出母親最愛的木樨香。素秋突然發(fā)現(xiàn)陸沉鎖骨下那道疤，疤痕在車載燈光下泛著珍珠母的光澤，像枚被歲月打磨的勛章與記憶中少年滲血的紗布重疊。
“沒事吧？”陸沉輕輕摸了摸素秋的額頭，“你臉色不太好，別凍著了。”
素秋搖頭：“沒事兒，就是有點冷?！?/p>
陸沉調(diào)高溫度，柔聲道：“快到了?！?/p>
“你……”她嗓子發(fā)緊，素秋心中涌起一股復(fù)雜的情緒。她想問些什么，問為什么當年不告而別？卻又不知從何問起，過去那么多年，一切都變了。最終，她只是沉默地搖了搖頭，將那些未出口的話，連同回憶一起，深埋在心底。
"林老師。"陸沉突然開口，修長手指敲了敲中控臺屏幕。市政規(guī)劃圖在夜色里泛著幽藍的光，"市里剛出臺《老城區(qū)改造條例》，您家那面滴水檐——"他側(cè)身貼近副駕，檀香混著未干的潮氣漫過來，"怕是經(jīng)不起三場梅雨了。"
素秋盯著車窗上他虛化的輪廓："陸先生對別人家屋檐都這么上心？"
陸沉右手從儲物格抽出文件夾放到她膝頭，"看看這個。"
素秋翻開硬殼封皮，市政規(guī)劃圖被熒光筆圈出老宅位置："拆遷補償方案？"
“是修繕立項書?！标懗镣蝗淮蜣D(zhuǎn)向燈靠邊停車，手機藍光映著他棱角分明的側(cè)臉，“你提交的老宅文物保護申請鑒定通過了，這是市文物保護基金會剛批的專項款，只要你簽字，明天就能開工?！?/p>
他佯裝不經(jīng)意地抬眸，目光輕飄飄地落在認真看文件的素秋身上，藏在散漫眼神下的，是一絲稍縱即逝、難以察覺的垂涎。
素秋微微一怔，緊接著眉頭緊蹙，語氣里滿是困惑與驚訝：“通過了？我之前申請了許多次，卻始終得不到明確答復(fù)。”
陸沉將立項書翻到附錄頁，指尖敲了敲檢測報告簽名欄：「專家組最后一次駁回申請前，令尊見過鑒定中心主任?！?/p>
素秋指尖發(fā)涼——心中的疑惑，此刻都有了答案。
素秋沉默片刻，眼中閃過一絲復(fù)雜的情緒：“你做了什么？”
陸沉沒有直接回答，只是輕輕搖了搖頭：“你只需要知道，事情成了就好?！?/p>
……
雨滴在車窗上拖出蜿蜒的痕，素秋借著路燈細看條款："乙方...陸&周古建修復(fù)事務(wù)所？"她指尖停在法人代表欄，"你什么時候開的公司？"
"在德國拿第一個獎之后。"陸沉解開兩顆襯衫扣，露出鎖骨下的舊疤痕，"接的第一個項目是修復(fù)慕尼黑市政廳，那會兒每天睡三小時，就為攢錢買..."他突然收聲，喉結(jié)滾動，"攢錢買設(shè)備。"
素秋翻到資質(zhì)證書頁，國家一級古建施工、設(shè)計雙甲級印章赫然在目："條件？"
"三個條件。"陸沉抽走文件，氣息拂過她捏皺的頁角，"一、你搬去我公司宿舍住，施工期間老宅不能留人；二、修復(fù)方案我說了算；三..."他忽然傾身壓下座椅靠背，鼻尖距她唇瓣半寸，"每天給我泡杯桂花茶，要林老師生前晾曬的那罐。"
素秋抵住他胸膛："憑什么信你？上個月新聞還說你們拆了城南祠堂..."
"那是你爸找的冒牌公司，可不能賴我頭上”陸沉突然提高音量，指節(jié)叩著中控臺屏幕，"看看這個——"監(jiān)控視頻里，父親的心腹正在工地偷換金絲楠木料，"你以為我為什么非接這個賠錢項目？"
車載時鐘跳到00:47，雨聲吞沒了彼此的呼吸。素秋忽然瞥見他手機屏?！约焊咧袝r在圖書館打盹的照片，窗欞光影恰好構(gòu)成個心形。
"承包合同..."她別開臉望向淌水的梧桐枝，"我要加補充條款。"
陸沉摸出鋼筆塞進她掌心，體溫透過檀木筆桿："說。"
"所有建材采購必須公開招標。"她在乙方責(zé)任欄添上一行，"尤其是木料供應(yīng)商，絕對不能用林氏建材。"鋼筆突然被雨聲驚得一頓，墨水滴在'林氏建材'四個字上，像道新鮮的傷口
陸沉低笑出聲，握住她執(zhí)筆的手在末尾簽字："再加一條——若甲方對工程質(zhì)量不滿意，乙方自愿以身相抵。"鋼筆尖在紙面洇開墨花，"比如當上門女婿？"
……..此時無聲勝有聲……….
回應(yīng)陸沉的，是素秋用力裹緊的外套和一聲清脆的“嘭”——車門被重重地關(guān)上。陸沉坐在車內(nèi)低低地笑了一聲，眉眼間滿是無奈與寵溺。他探身打開車門，迅速下車，邁著長腿追了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