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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

擇春記 月下她 127502 字 2025-04-17 18:52:3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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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聲助眠,為了聽雨聲,蘇月染睡前特意沒有把窗戶關(guān)上。

夜半,雨停。

寒意順著窗口溜上床,將她擾醒,摸黑拿起床頭的火折子吹亮,蘇月染下床往窗邊去。一手舉著火折子,一手搭上叉竿,不經(jīng)意低眼時瞥見窗下的一團黑影,陰森可怖,令蘇月染毛骨悚然。

還是暫時不要拿下叉竿了,免得真有什么,弄出動靜來反而打草驚蛇了。

蘇月染緊張地咽了咽口水,將火折子上的火引到蠟燭上,她抄起燭臺,找來找去屋內(nèi)都找不到什么比較稱手的東西。

目光落向某處。

壯個膽也是好的。

蘇月染果斷握緊她那把沒有開刃的劍,然后躡手躡腳開門出去。

小心翼翼地接近那團黑影,蘇月染彎腰,將燭火湊近。

原來是沈嘉朔。

“真是服了!”蘇月染卸下渾身防御,把劍靠在墻邊后,直接在他面前蹲下,“喂,大晚上的你不回家,這么喜歡蹲別人家墻角嗎!”

沈嘉朔沒有反應。

“小侯爺?小侯爺?”蘇月染又試探地叫了兩聲,沈嘉朔依然沒有反應。

難道又受傷了?

再次舉起燭火,一眼看去,渾身的狼狽清晰可見,蘇月染擰了擰眉,手中移動燭火,一處處仔細向上游移,沒有見到明顯的傷口,她心里默默松下一口氣。

“沈嘉朔!”蘇月染上手拍拍他的臉,“沈嘉朔!沈嘉朔!”

好燙,應是發(fā)燒了。

冰涼的手貼上面頰,沈嘉朔睜開惺忪的雙眼,栽倒在蘇月染肩頭,滾燙的手掌隔著一層寢衣貼上她腰肢。

“沈嘉朔!”

“我知道,要是再不松手就娶你,好,我娶你?!鄙蚣嗡仿耦^往她頸間拱,嘴里嘟嘟囔囔噴出的熱氣全都灑在她的脖子上。

真是燒糊涂了。

蘇月染動一動身子,沈嘉朔將她抱得更緊。

原本身上只著一件寢衣出來她還覺得冷颼颼的,這下真是一點都不冷了。一只手還在僵著高舉燭臺,蘇月染只好用另一只手撫上他的后腦勺,“沈嘉朔,你聽我的話嗎?”

“嗯。”悶悶的一聲鼻音。

“那我們先回屋去,好不好?”蘇月染像哄小寶寶那般輕柔地拍一拍他。

“……”

“你不說話,我就當你答應了?”

蘇月染使出全身力氣,將沈嘉朔弄進屋子里,又將他弄到床上。沈嘉朔的手仍是箍著她的腰不松,蘇月染硬是給掰開了。

坐直身子,從枕下摸出一根發(fā)帶,蘇月染胡亂地把長發(fā)一綁,然后開始替沈嘉朔脫去鞋襪,再是外衣、中衣、里衣,一層層脫掉后將被褥拖到他身上蓋住,最后伸手進去,在被褥里脫掉下服。

剛被沈嘉朔那么一抱,蘇月染的衣服也染上了深深淺淺的水印,于是她立刻也給自己換了一套干凈的衣物。

她可不想感冒,感冒了還要流鼻涕,這里連個餐巾紙都沒有,手帕……即便她愿意洗,恐怕也不夠她用的。

蘇月染換好衣服,又去打水將濕毛巾擰了敷在沈嘉朔額頭上,再去給他把衣服拾掇起來晾一晾,最后從柜子里拿出被子找個角落將就裹著,每隔一段時間還要替他把毛巾拿下來浸濕再敷上。

好好的后半夜就這么給毀了。

怎么每次遇上沈嘉朔都沒好事!

天光透窗而入,屋內(nèi)的光線逐漸白亮。

沈嘉朔睜眼醒來,平靜地掃過周身環(huán)境,這床、這被子,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熟悉,他曾經(jīng)在這里躺了三個月。

裸露的臂膀?qū)⑺季w拉回,沈嘉朔輕輕掀開被子,頭朝被里看了看,頓時他瞳孔放大,心跳加速,把被子裹滿全身逃下床。

“醒了?”蘇月染迎面走來,打了個呵欠。

見到她,沈嘉朔立時裹著被子逃回床上,縮進床里一角,只露出一個腦袋。

“你……我……”

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第三個字來。

知道他出生清貴世家,最看重禮數(shù)名節(jié),蘇月染也根本沒有要拿昨晚的事同開他玩笑的興致,實話實說道:“放心吧,你的清白還在。”

明顯看出來這句話一說,沈嘉朔的肩膀松了一下,蘇月染把已經(jīng)晾干的衣服往床上一丟,不等他再開口轉(zhuǎn)身便出去。

“雖然小侯爺?shù)那灏走€在,”蘇月染站在門外抱臂高喊,“但是如果一會兒讓人撞見了,我可不保證其他人會如何議論小侯爺?shù)那灏??!?/p>

沈嘉朔快速穿好衣服鞋襪,開門時四下里已不見了說話人。

長公主府飛鳳閣。

“還在跪著?”

“是?!贝軐⒁恢怀P鎏珠簪插進承陽長公主的發(fā)髻。

昨夜的事導致鄭月茹回了鄭府,一句“越俎代庖”和一句“以后都不必來接”,讓司丹果斷認錯,并且自罰雨中跪了一夜。

承陽長公主對著鏡子揮揮手,“就這樣吧?!?/p>

“是?!贝芊畔率种衅渌⑩O。

見承陽長公主抬手,代卉低首伸手攙扶她起身。

“是否要去鄭府把小殿下接回來?”代卉小心伺候著。

“不必了,小孩子,氣一氣,鬧一鬧,過幾日就好了,更何況鄭府本就是她的家。讓人去瑤光閣把消息透給鄭郎?!甭砸凰尖猓嘘柊醋〈艿氖指目?,“罷了,本宮親自去。”

“是。有駙馬照顧,小殿下一定會感念殿下的好?!?/p>

承陽長公主手中力氣一松,拍拍代卉的手背。

說話間二人已出了屋子。

“殿下,”司丹立刻拖動僵麻的雙腿,跪行至承陽長公主腳下,“奴婢有錯,請殿下責罰?!?/p>

承陽長公主未有回應,繼續(xù)沿著長廊往前。

廊下,司丹一路跪著跟從,“殿下,奴婢錯了,請殿下責罰?!?/p>

“下去梳洗。”紅唇輕啟,聲音冷冽。

司丹急切搖頭,“不,司丹只求殿下責罰?!?/p>

承陽拔下頭上朝鳳鎏珠簪,“送去宣安侯府,就說本宮謝謝沈夫人的禮,往后還望宣安侯府與長公主府常來常往?!?/p>

代卉接過朝鳳鎏珠簪,走到廊下司丹身邊。

司丹雙手捧住,欣喜磕頭,“是,奴婢一定辦到。”

昨夜雨歇,秋風來襲,吹得地上殘葉片片,通往瑤光閣的路上,下人們有條不紊地清理著落葉積水。

“好奇本宮為何不罰司丹?”

“殿下運籌帷幄,奴婢不敢肆意窺探。”

“不罰她,是因為她讓本宮知道了月兒強硬的一面?!背嘘栭L公主欣慰自言。

代卉心中清楚她的話意,“小郡主畢竟是殿下的女兒。”

身為大昭第一貴女承陽長公主的女兒,未出生時高宗皇帝便為她擬定“福康”二字為封號,出生后更是受極皇家的寵愛,在皇家和鄭家多年培養(yǎng)之下,??悼ぶ鬣嵲氯阃〞郧倨澹貞压P墨,擅丹青,精刺繡,又習得周全禮儀。所有一切,比之其母有過之而無不及,唯有一點,毫無承陽長公主風范,那便是鄭月茹的性子太過溫軟。

承陽原是不滿意的,可只要想到那良善一面來自鄭彥弘,她也就一直不曾干預鄭月茹的性格成長,只全心將她護在身后,不讓她瞧見一些腌臜事,凡是當著她的面,在任何場合下,對任何人都沒個重話。

“還有,”承陽停下腳步,帶著審視的目光,銳利逼人,“本宮從不對自己身邊的人動手,包括你?!?/p>

昨日,若不是她借著送石榴的機會擅自暗示鄭月茹去宴會,趙妍不會躲過一劫。代卉知道,承陽已經(jīng)知道這件事了。

“奴婢謝殿下恩德。”不過,既然承陽長公主并未挑明此事,那她自是也不能主動認罪。

承陽向前繼續(xù)走著。

“起來吧?!?/p>

聽見這一聲,代卉起身,緊隨其后,不敢松懈分毫。

離瑤光閣十數(shù)步之遙,承陽長公主的步子忽地緩慢下來。她仰頭望天,抬手,一片黃葉落入她掌心,“可惜了?!?/p>

“殿下說的是,要不是昨夜的雨水,這些葉子興許還能在樹上多留一些時日。”代卉將黃葉拿離她的掌心。

“分明是聰明的人,怎的也這般裝起傻來了。”

“奴婢是真愚鈍。”代卉低下頭,而后小心抬眼,“還請殿下指點?!?/p>

“本宮曾問過陛下,為何要重召宣安侯府回京,陛下只言'因沈嘉朔'。想必這個沈嘉朔是個有本事的?!?/p>

“那殿下為何還要可惜?”

“本宮可惜的是,他是罪臣之后。否則倒也不失……”

承陽長公主并未再說下去。

……倒也不失為鄭月茹的良配。

宣安侯府。

司丹送來朝鳳鎏珠簪。

“還請司丹姑娘喝碗茶再走?!痹跊]有確定這份示好中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之前,趙妍并不敢怠慢。

“多謝夫人盛情,奴婢實不敢當?!辈凰谱蛉漳前隳恐袩o人,今日的司丹一言一行皆畢恭畢敬。

“夫人,”門口小廝來報,“??悼ぶ鱽硖酵?。”

“??悼ぶ鳎俊?/p>

這么早,先是承陽長公主差司丹送來朝鳳鎏珠簪,后有其女鄭月茹親自登門,這一家子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盤?

容不得仔細多想,趙妍趕緊吩咐,“快請?!?/p>

眼角余光落向司丹,趙妍立刻改了主意,“不,我親自去迎?!?/p>

對于鄭月茹的到來,司丹心底的驚訝并不亞于趙妍,她跟隨趙妍一同去迎鄭月茹。

“妾身見過郡主?!?/p>

“奴婢見過小殿下?!?/p>

在趙妍行禮時,鄭月茹搶先一步托住她小臂,“夫人快快請起。”

抬眸與鄭月茹的視線撞個正著,不待鄭月茹發(fā)問,司丹已低下頭解釋,“奴婢是受長公主殿下的命令,來給宣安侯夫人送禮的?!?/p>

“什么禮?”鄭月茹問。

“是之前太后娘娘賞賜的朝鳳鎏珠簪,殿下命奴婢送來,哦,殿下還特意說了希望以后宣安侯府和長公主府常來常往?!彼镜み€保持著行禮的姿勢。

“起來吧?!?/p>

“奴婢多謝小殿下。”

司丹原是打算把東西送到就走的,沒想到這下鄭月茹也來了,既然這樣她也就暫時不急著走了,她起身往鄭月茹身后站去,荔枝與她對視一眼后默默將自己的位置空出來給她。

趙妍將鄭月茹迎至前廳正堂,“郡主請上座?!?/p>

“夫人不必多禮,夫人是長輩,月茹是晚輩,哪有讓晚輩上座的道理,還是請夫人上座?!?/p>

那還不是因為她是承陽長公主的女兒,得罪哪家的郡主,也不能得罪她啊。

“這……”趙妍遲疑。

鄭月茹主動親近過去,拉住她的手,將她按到上座坐下,她自己則去了下首第一個位置坐下。

趙妍心中一片溫熱升起,對鄭月茹越看越是感慨欣慰。

“郡主有什么事遣妾身去一趟就好,何必還要親自跑來一趟。”

“月茹并無事,只是昨日我見夫人額上有些紅腫,只怪我疏忽,當時并未想到要請大夫瞧一瞧,后來越想越不該,所以今日一早才冒昧帶了太醫(yī)來給夫人看看?!?/p>

太醫(yī)?

趙妍這才注意到喜鵲身后還跟了個背藥箱的男人。

“這點小事竟還要勞煩郡主掛念,妾身真是……”

“楊太醫(yī),去給宣安侯夫人瞧一瞧?!编嵲氯惴愿?。

“是?!睏钐t(yī)聽令上前。

趙妍一半身子已站起,“郡主,妾身這點小傷昨日回來已經(jīng)抹過藥了,就不必勞煩太醫(yī)了?!?/p>

“夫人,這也是我們郡主的一番心意,您就答應了吧,也好讓她安安心?!毕铲o到她身邊將她按回去。

如此,趙妍也不再推脫了。

“夫人的傷并無大礙,只需早晚涂抹白色瓶中的藥即可消腫愈合,三日后便能不留疤痕。另外,我觀夫人臉上的這道疤痕時年已久,可用這只青色瓶中的藥,每日涂抹三次,半年后,疤痕雖不可消,卻可細淡如白弦。”楊太醫(yī)道。

“多謝太醫(yī)?!壁w妍給桂香投去眼色,桂香立刻從袖中掏出一塊銀鋌給太醫(yī)。

楊太醫(yī)推拒,“為郡主殿下做事,是臣的福分?!?/p>

“?。俊甭牭健翱ぶ鳌倍?,鄭月茹一驚,“看好了?”

從進府時趙妍就發(fā)現(xiàn)鄭月茹的眼神有意無意地在到處看,似乎是要找什么。

“是啊,楊太醫(yī)給了這些好藥,妾身都不知道要如何謝郡主和太醫(yī)了?!?/p>

“楊太醫(yī)辛苦了,既是宣安侯夫人的一片心意,你就收下吧。”鄭月茹道。

“是?!睏钐t(yī)將桂香手中的銀鋌收下。

還要去太醫(yī)院當值,得到鄭月茹的允準后,楊太醫(yī)先行離開。

整個正堂只剩趙妍和鄭月茹,以及她們各自的婢女在側(cè),鄭月茹本不善交際,一瞧她突然不說話,趙妍也沒了聲音,只偶爾聽得她二人杯盞碰桌的聲音,除此之外再無其他。

“小殿下,我們在宣安侯府待得夠久了。”喜鵲悄聲提醒。

朝正堂外看看,仍是空無一人,鄭月茹起身告辭,“這一大早的,耽誤夫人歇息了,那月茹就不再叨擾了?!?/p>

一看鄭月茹起身,趙妍也緊跟著起身,“不,不,只要殿下和郡主有吩咐,就是妾身和宣安侯府的榮幸?!?/p>

趙妍將鄭月茹送往府門。

“朔兒?!?/p>

蘇遲遲穿越日記:

要是這夜訛他一下會怎么樣?


更新時間:2025-04-17 18:52:3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