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墨看著她眼中的驚惶，忽然想起放生那日，黑鯉魚在他掌心甩尾的觸感，涼滑中帶著哀求。

他扔下殘筆，指尖已磨出血泡：“不是字困住你，是人心。你妄改科舉，

是以為才氣能像墨汁般隨意傾倒；我用你給的筆，是以為功名能洗凈寒門的泥腿?？赡憧?，

” 他指向墻壁，那些血色字跡正漸漸連成一片，化作落霞灣的星空，“真正的才氣，

是刻在骨血里的不甘，是就算筆桿斷了，也要用指血寫在墻上的倔強?！蹦埡鋈话l(fā)出哀鳴，

龍身漸漸縮小，變回黑衣女子。她望著墻上的字跡，那些曾被奪走的才氣正從四面八方涌來，

在沈墨周身形成光繭：“天庭說我貪婪，可他們又何嘗不是？將文運困在墨池，

看著人間寒門與貴胄為才氣廝殺，不過是另一種暴政?！?她忽然笑了，

眼尾的墨星子簌簌而落，“沈墨，你可敢與我立約？我護書院百年，

不教權貴子弟奪寒門才氣；你……”“我便化身碑林，守著這些字。” 沈墨打斷她，

撿起地上的殘筆，筆尖還滴著血，“就像我爹說的，筆桿子斷了，還有石頭，石頭爛了，

還有土，土里面會長出帶字的草，草上的露水，都會把道理滴進人心里?！痹捯粑绰洌?/p>

天空中突然響起一聲炸雷，金光突現(xiàn)。當巡守天河的神君趕到時，

看見的是這樣的場景：墨池中央浮著座小島，島上立著新刻的碑林，

每道碑文都在流淌墨色光華，沈墨的身形已與石碑融為一體，

唯有指尖還抵著最后一行字 ——“寒門筆不折”。黑衣女子盤坐在碑頂，

周身纏著未成形的龍鱗，正將自己的墨色精元注入每道碑文。“墨龍，

你可知擅自立約觸犯天條？” 神君的玉笏泛著冷光，眼中帶著幾分威嚴。墨綾抬頭，

眼中已無昔日的戾色：“神君可曾見過，有書生在破廟的磚墻上寫字，雨水沖了又寫，

手指磨出血還在寫？他們的才氣，不是墨池里的錦鯉，是泥地里的種子。

我愿做守護種子的墨，而他……” 她望向碑林，碑上沈墨的眼睛正泛起微光，

“他是讓種子發(fā)芽的血?！?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