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如今......
我忽然便覺得有些累了。
打傷?
且不論我舊傷未愈,如今用不了靈力與凡人無異,光論此刻,我受了如此嚴(yán)重的傷,甚至連翻身都不能,哪來的力氣和手段對姜曦兒動手?
還有那場害得我重傷的大火......
那樣明顯的,屬于姜曦兒的氣息,就連我這個靈力盡失的人都察覺到了些許——他怎么會毫無察覺?
我努力地掙扎著,不顧自己面頰上嚴(yán)重的燒傷,只想開口解釋,可卻聽沈喚不耐的聲音再次響起:
“行了,師尊若還想要命,便莫要再作妖?!?/p>
“曦兒受了傷,不宜跋涉,就先留在這里,待我為她療傷完畢再說?!?/p>
他的煩躁和不耐那樣明顯,甚至帶著對我毫不掩飾的嫌棄,還不等我反應(yīng)過來,他便將姜曦兒攔腰抱起,快步走出了屋子。
我看不見他們,可即使如此,姜曦兒也不想要我好過,秘密的傳音在我耳畔響起,滿是得意和挑釁。
“靈犀,你如今什么都不是了——就連你那張有幾分姿色的臉蛋都沒了,你覺得師兄他,還想要你嗎?”
燒焦的手指被我下意識捏緊,可不過片刻便再次舒展。
我無聲的開口,苦澀又難看地笑起來:
“我不知道?!?/p>
一顆心被揉皺又被踩成碎片,我一時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心痛還是身痛。
短短兩三日間,我的世界已經(jīng)天翻地覆。
我以為愛我的人背叛了我,甚至于早就將我算計到了死地。
可饒是到了這個地步,我也沒法真切地對他們升起恨意來——連我自己,都厭惡自己的心軟和懦弱。
那場眾仙門的圍剿,到底是毀了我的仙根,也毀了我所有的心氣,如今活下來的,不過是一個軀殼。
一個...如行尸走肉般,沒有驕傲和脊梁的軀殼,下意識地想要抓住身邊最后那根救命的稻草,即使那稻草,也不過是一場騙局而已。
......
姜曦兒對我的恨意濃烈入骨,而她留下來的日子里,每日都會雷打不動地來凌虐我消氣。
自然,每次都是在蕭喚不在的時候。
而每次凌虐完消了氣,她又會拿些下等的丹藥來喂我吃,保下我的性命。
這一切都不被允許向蕭喚提及,為了防備我,她甚至封住了我已經(jīng)漸漸恢復(fù)了幾分的聲音。
可我到底曾經(jīng)是仙門的魁首,即使身子殘缺,仙脈斷絕,可身子亦非常人能及。
在這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仙家丹藥滋潤下,我一日日好了起來,就連原先被燒焦的皮肉,亦漸漸長出了新的嫩肉。
發(fā)現(xiàn)這個消息的時候,蕭喚正陪在我身邊切脈察看。
“...你在漸漸恢復(fù)了。”
“照這個速度下去,再過半年你便能恢復(fù)如初了?!?/p>
蕭喚的聲音聽不出喜怒,可我卻下意識地感到害怕,一雙還未全然恢復(fù)的手瞬間便死死抓住了他的袖口。
黑紅色的污漬弄臟了他身上的那片潔白,我猛地松開手,怯懦地低下頭道歉:
“對不起......”
他似乎想說什么的,可話到了嘴邊,卻被生生咽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