停戰(zhàn),意味著百姓們不用再交兵糧和成倍的賦稅,也代表著兩地的商路再次打開,民生得以適從。
而溫良卻是這場戰(zhàn)事唯一的代價,戰(zhàn)敗的國恥由他去背,世間的嘲意由他去品。
這不公平。
溫良望著斑駁的日光:為什么是我……
是啊,為什么是他。
可惜這個問題尋不到答案。
等待他的是母親近乎決堤的哭聲:“二十五就成婚,后天你就要出發(fā),這,這,這是一點不給溫家后路啊!”
是啊,根本沒有給他退路。
溫良撐起笑容,撫著娘親后背:“娘,我是作為大齊郡王和親而去,禮數(shù)上西戎定不敢虧待我?!?/p>
笑容背后是溫良沒有半分底氣的心虛,盡管他的身心已經(jīng)滿目瘡痍,可他還有母親,還有殘破的溫家要撐住,又怎能自私地埋怨這不公。
和親之事已沒有任何退路。
溫良將于后天啟程出發(fā)前往云州,對方使者將在云州和西戎泉州交界處等候,而大婚將在泉州的行宮舉行。
他哄完溫母離開便叫來了綿兒。
“少爺…”綿兒欲言又止,眼睛紅紅是剛哭過。
溫良已經(jīng)沒有再多的心力去安慰家眷從屬了,他將寫好的信遞給綿兒:“我已不方便再出門,你將信箋交給瑛娘,她看了自會明白?!?/p>
綿兒收好信箋剛要走。
溫良低聲喚住了她:“且慢,你出門小心些,別讓任何人發(fā)現(xiàn)異常?!?/p>
綿兒覺察了溫良眼中的謹(jǐn)慎,忙點頭道:“綿兒一定小心行事?!?/p>
綿兒跟在溫良身邊多年,也習(xí)得了自家少爺?shù)淖鍪嘛L(fēng)格,佯裝打破了玉器,叫了兩個隨從,換上了去裴玉閣砸場子的表情出了溫府大門,還故意碎了一口:“呸,什么裴玉閣,竟然瞧我們溫家落魄送來了如此下等玉器,我倒要去找老板評評理,看誰敢糊弄皇上欽點的郡王!”
如此說完,帶著二人便往裴玉閣的方向去,京兆府尹負(fù)責(zé)監(jiān)視的探子聽得清楚,并未起疑。
良久,讀完信箋的瑛娘便急匆匆?guī)е鴦⒏煌鶞馗s,等臨近溫府門口配合綿兒說道:“是是是,是奴的不對,不該對郡王無理,您瞧我這親自登門拜訪,還攜了賠禮,一會您幫我討個饒?!?/p>
綿兒故作生氣:“就該治治你們這狗眼看人低的德行!”
“您說的對,是奴有眼無珠!”
兩人一言一語配合到位,而劉富跟在瑛娘身后,捧著攜帶著金銀珠寶的木盒,暗處的探子自然懂這些市儈門道,鄙夷流露:“一個和親郡王,能尊貴到哪去,也就在這些事兒撒撒氣了。”
綿兒帶著瑛娘和劉富順利進(jìn)入梧桐苑,綿兒懂事地將人請進(jìn)去:“瑛娘還望見諒,方才奴婢有所冒犯。”
瑛娘擺手:“這個節(jié)骨眼就不要計較這些了。”
“那奴婢先去門外守著,少爺已經(jīng)在里屋候著了?!本d兒說完,朝劉富也行了個禮。
兩人不敢有所怠慢,風(fēng)晃了燭光,總有種不好的預(yù)感照進(jìn)了心口。
款款而來的溫良卻沒有任何不安的表情,他抱著書走了出來,長睫籠住了他深邃的目光:“來了?”
瑛娘開門見山道:“公子,信中說你要帶劉富去西戎?”
“正是?!?/p>
劉富站在瑛娘身后,并不說話。
“莫非,你是怕去到西戎遭遇不測?”
溫良放下書卷,朦朧的燭光將他秀美的側(cè)顏染得更顯柔和,他雙唇輕啟:“劉富,你是今彥送給我的人,如今我需要你,讓你去西戎你可有何怨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