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
夏雨夕回到盛家別墅時,盛西辭正站在落地窗前,指間還夾著一只燃了一半的煙,煙霧繚繞間,他的輪廓顯得越發(fā)凌厲。
“你去哪了?”
盛西辭沒有回頭,聲音低沉得可怕。
夏雨夕腳步一頓,隨即她揚起下巴,語氣平靜:“出去散心而已?!?/p>
“散心……”
聽到這個回答,盛西辭手上動作一頓,他終于轉(zhuǎn)過身來,眼神十分銳利:“散心散到城南藝術(shù)中心,然后去找姜昭意的麻煩嗎?”
夏雨夕面色微變,但很快,她直直回望向盛西辭,冷笑一聲:“你這不是都知道嗎?怎么,她現(xiàn)在都嫁人了,你不會還惦記著她吧?”
盛西辭猛地將煙按滅,細微的火星濺起,他一步步逼近夏雨夕,聲音里面是壓抑不住的怒意。
“夏雨夕,你是不是認為我娶了你,你就真的可以無所顧忌了?!?/p>
“我做什么了?!”
夏雨夕更加憤怒:“是她打了我一巴掌,祁青野還幫著那個女人威脅我!他們……”
“夠了!”
盛西辭厲聲打斷了夏雨夕的話:“你去找她,到底是想給她難堪,還是想一次次提醒我,我到底失去了什么?”
夏雨夕被他的眼神鎮(zhèn)住,一時語塞。
盛西辭閉了閉眼,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:“我知道當時的搶婚是你設(shè)計的,但我選擇不去在意??赡阌忠淮未稳ヌ翎吽?/p>
夏雨夕眼眶發(fā)紅,眼淚搖搖欲墜:“因為她根本配不上你!她不過是趁你落魄時接近你,現(xiàn)在你東山再起,她爭不過我,就轉(zhuǎn)頭攀上了祁家,這種女人——”
“閉嘴!”
盛西辭猛地抬手,夏雨夕下意識瑟縮了一下,但最終,他只是猛地抄起煙灰缸,狠狠砸向一旁的柜子,清脆的碎裂聲響起,晶瑩的碎片落了滿地。
他盯著夏雨夕,一字一頓道:“夏雨夕,別讓我后悔娶你。”
夏雨夕臉色煞白,她的指甲陷在手心中。
盛西辭大步離開,只留夏雨夕一個人面對一地狼藉。
“姜昭意……”
我絕對不會放過你。
深夜。
盛西辭獨自一人坐在酒吧里,一杯一杯的灌著酒。
酒精灼燒著喉嚨,卻澆不滅胸腔中翻涌的痛楚。
他拿出手機,又一次翻出姜昭意的社交賬號——但她已經(jīng)很久沒有更新了。
最后一條動態(tài),還是他們結(jié)婚前的一張照片:是夕陽下的城市,整個城市被染成一片金黃,安靜又溫柔。而配文只有簡單的兩個字。
【再見。】
確實是再見了,卻不是盛西辭想象中的畫面。
那天在橋上的相遇,始料未及。
盛西辭死死盯著那張照片,恍惚間,他想起了很久之前,姜昭意也是像這樣,安靜的站在他身后,等他回頭看她一眼。
只是盛西辭從來沒有將目光認真的落在她的身上過。
酒保推過來一杯新調(diào)的酒,隨口問道:“盛總今天喝的有些猛啊,遇上什么煩心事了?”
盛西辭沒有回答,他的目光直直看著酒保手腕上的鐲子。
那玉鐲成色很是普通,只是款式莫名的眼熟。
盛西辭猛地抓住酒保的手腕,聲音有些發(fā)緊:“這鐲子哪來的?”
酒保被他嚇了一跳,結(jié)巴著回答:“這、這是我女朋友的,她說是在二手店買的……”
盛西辭心臟猛地一縮,離近了看,這玉鐲便越發(fā)眼熟。
“……我能摘下來看嗎?”
“可以是可以,又不是什么很值錢的東西。怎么,這鐲子有什么特殊的嗎?”
他已經(jīng)顧不上回答酒保的話了。對著昏黃的燈光,盛西辭轉(zhuǎn)著鐲子,看到了一條輕微的劃痕。
這是姜昭意母親的遺物。
當年他破產(chǎn),四處求職碰壁,連一套像樣的西裝都買不起。姜昭意為了能讓他體面的去面試,偷偷賣掉了這枚玉鐲。
盛西辭還記得,姜昭意曾經(jīng)帶著這個鐲子,笑著跟他講她小時候是如何調(diào)皮,才留下的這個劃痕。
“而且我也不常戴,放著也是浪費了?!?/p>
但他知道,那不僅是她當時唯一值錢的東西,還是姜昭意母親留給她唯一的東西。
而現(xiàn)在,它廉價的輾轉(zhuǎn)著,如今戴在陌生人的手腕上。
盛西辭猛地起身,他丟下一疊鈔票,帶著那個鐲子跌跌撞撞的沖出酒吧。
冷風吹不散他身上濃烈的酒意,卻吹紅了盛西辭的眼眶。
他掏出手機,撥通了助理的電話:“去查,查清楚。我現(xiàn)在要知道姜昭意的位置?!?/p>
“還有,幫我查夏雨夕出國那幾年都發(fā)生了什么。”
這念頭來的莫名其妙,但盛西辭多年來的直覺正不斷的警示著他。
盛西辭站在書房的陰影里,手中捏著一份剛送到的調(diào)查報告。
事實證明,他的直覺是對的
紙張邊緣被他攥得發(fā)皺,指節(jié)因用力而泛白。
助理站在一旁,他低著頭,聲音十分謹慎:“盛總,我們按您的要求深入調(diào)查了夏小姐近七年的行蹤。除了之前發(fā)現(xiàn)的馬爾代夫照片,還查到一些……不太尋常的資金往來?!?/p>
盛西辭的目光落在其中一頁上。
夏雨夕的私人賬戶在過去三年里,每月固定向一個海外賬戶轉(zhuǎn)賬50萬,備注是‘咨詢費’。
而收款方是一家空殼公司,實際控制人姓李。
一個熟悉的名字。
“這個李總,是不是去年因挪用公款被判刑的恒遠集團副總?”
盛西辭的聲音冷得像冰一樣。
“是的。而更蹊蹺的是……”
助理遞過來另一份文件:“在夏小姐回國前一周,這個賬戶突然收到一筆200萬的款項,轉(zhuǎn)賬人署名是夏董事長?!?/p>
盛西辭猛地合上文件。他想起夏雨夕回國后迫不及待要嫁給祁青野的異常舉動,以及她父母對這場婚事的詭異熱情。
“繼續(xù)查?!彼а赖?,“尤其是七年前盛氏破產(chǎn)前后,夏家所有的資金流動。"
深夜的酒吧包廂里,盛西辭將一沓照片甩在夏雨夕面前。
“解釋一下?!彼穆曇羝届o得可怕,“為什么你父親在七年前,在我父親跳樓的第二天,突然向瑞士銀行轉(zhuǎn)移了2億資產(chǎn)?”
夏雨夕的笑容僵在臉上。
照片上清晰的銀行流水顯示,那筆錢最終流入了一個與夏氏毫無關(guān)聯(lián)的離岸賬戶。
"西辭,你聽我說……"她伸手想拉他,卻被一把推開。
“還有這個?!?/p>
盛西辭按下手機錄音,夏雨夕的聲音清晰地傳出。
【我爸當年能弄死盛老頭,現(xiàn)在照樣能……】
錄音戛然而止,是她某次醉酒后的失言。
夏雨夕的臉色瞬間慘白。
“你們夏家,從一開始就是兇手?!笔⑽鬓o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,“你接近我,不過是為了監(jiān)視我是否在追查真相?!?/p>
他轉(zhuǎn)身離開時,夏雨夕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:“你以為姜昭意就干凈嗎?她早就和祁青野……”
“閉嘴!”盛西辭猛地掐住她的脖子,又在最后關(guān)頭松開。
“別讓我再聽到你提她的名字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