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夏蒼白的唇角勾起一抹凄然的笑意,她緩緩搖頭,枯瘦的手指輕輕搭在小腹上:
"我不會留下這個孩子。"她的聲音很輕,卻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,"它在我身體里,我有千萬種方法讓它消失。"
葉言瞳孔驟然收縮,垂在身側(cè)的手不自覺地攥緊。
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,襯得他神色愈發(fā)陰鷙:
"你確定要這樣和我作對?"
"沒有這個孩子..."柳夏抬起淚光盈盈的眼睛,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,"我們之間就再也不會有任何牽連。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?"
這句話像一把鈍刀,狠狠扎進葉言的心臟。
一陣尖銳的疼痛讓他呼吸一滯,某種難以名狀的恐懼突然攫住他的咽喉——他仿佛正在失去什么至關(guān)重要的東西,卻無力阻止。
"你以為..."他強迫自己冷笑,聲音卻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,
"沒有孩子就能擺脫我?"修長的手指粗暴地抬起她的下巴,"只要離婚協(xié)議一天沒簽,你就永遠(yuǎn)是我葉言的妻子。"
柳夏突然笑了,這個笑容破碎得令人心碎:
"葉言,你不愛我,我也不再愛你了..."她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,"何必讓一個無辜的生命來承受我們的仇恨?"
窗外的樹影婆娑,一片枯葉輕輕拍打著玻璃,像垂死掙扎的蝴蝶。
"你父親現(xiàn)在還躺在醫(yī)院里..."她的聲音越來越輕,"而你現(xiàn)在,卻和那個傷害他的女人有了孩子..."淚水終于決堤,"這不諷刺嗎?你不是發(fā)誓要讓我生不如死嗎?"
她抬起淚眼朦朧的臉,讓葉言看清她眼底的絕望:
"你已經(jīng)做到了...你看,我現(xiàn)在的樣子,不就是你最想看到的嗎?"
葉言的手不受控制地發(fā)抖。
此刻的柳夏瘦得幾乎透明,寬大的病號服下空蕩蕩的,曾經(jīng)明亮的眼睛現(xiàn)在只剩下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。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,扎得他鮮血淋漓。
"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?"她最后這句話輕得像嘆息,卻重若千鈞地砸在葉言心上。
葉言他張了張嘴,卻發(fā)現(xiàn)所有惡毒的話語都卡在喉嚨里,最終只能狼狽地轉(zhuǎn)身,留給柳夏一個僵硬的背影,一滴淚水從葉言眼角悄然滑落。
"我也不愛你了。"
這句話像一把鋒利的冰錐,深深刺入葉言的腦海,在神經(jīng)末梢反復(fù)回蕩。
每一個音節(jié)都化作帶刺的藤蔓,在他心臟上纏繞收緊,滲出細(xì)密的血珠。
他下意識按住胸口,那里傳來的鈍痛讓他呼吸都為之一滯。
"我說過,"他的聲音比窗外的夜色還要沉,"這個孩子必須留下。"
"不可能。"柳夏的回答干脆利落,像一把剪刀剪斷了空氣中緊繃的弦。
她轉(zhuǎn)過身去,單薄的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脆弱,卻又透著一股倔強的力量。
葉言站在原地,指節(jié)捏得發(fā)白。
按照往常,他早該粗暴地將她拽過來,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接受命令。
但此刻,他只是沉默地望著她微微顫抖的肩膀,看著她倔強挺直的脊背,突然失去了所有強硬的力氣。
葉言的目光落在柳夏露在被子外的手腕上——那里纖細(xì)得仿佛一折就斷,淡青色的血管在蒼白的皮膚下清晰可見。
這段時間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:她空洞的眼神,機械的順從,還有那些深夜里的無聲啜泣。每一次折磨她,他都能感受到一種扭曲的快意,可現(xiàn)在回想起來,那些畫面卻像刀子一樣反噬著自己。
葉言忽然意識到,不知從何時起,他心中的恨意正在悄然褪色。
也許并不是因為柳夏的轉(zhuǎn)變,而是自從助理告知父親可能提前蘇醒的那一刻起,恐懼就像滴入清水的墨汁,在他心底無聲蔓延。
他害怕——害怕父親醒來后說出的真相會打敗他堅信的一切,害怕自己這些年的報復(fù)會成為一場荒謬的錯誤,更害怕...眼前這個被他傷得遍體鱗傷的人,會永遠(yuǎn)消失在他的生命里。
"柳夏..."他下意識喚出這個名字,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。
窗外,一片樹葉被夜風(fēng)吹落,輕輕拍打著玻璃,像是一個無力的叩問。
葉言站在原地,突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疲憊。
他張了張嘴,最終什么也沒說。
夜色如墨,葉言獨自站在窗前,指尖的香煙已經(jīng)燃到盡頭,灼熱的觸感卻渾然不覺。
那些盤旋在腦海中的疑問,像一群嗜血的蝙蝠,啃噬著他引以為傲的理智。
"如果父親醒來后說出的真相......"
煙灰無聲地墜落在大理石地面上,他猛地掐滅煙頭,仿佛這樣就能掐斷那些可怕的假設(shè)。可那些念頭卻像野草般瘋長——
如果四年前那場車禍真的與柳夏無關(guān)怎么辦?
如果他這些年的報復(fù)全都是一場荒謬的錯誤怎么辦?
如果......她真的就此離開他的生命,他該怎么辦?
玻璃窗映出他陰郁的眉眼,曾經(jīng)銳利如鷹隼的眼神此刻竟透著一絲茫然。
從小到大,他引以為傲的決斷力在此刻土崩瓦解。商場上殺伐決斷的葉總,此刻卻像個迷路的孩子,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不知所措。
"該死!"他一拳砸在窗框上,指關(guān)節(jié)立即泛出駭人的青紫。
疼痛讓他稍稍清醒,卻驅(qū)散不了心底蔓延的恐懼。
他恨她——至少他以為自己應(yīng)該恨她。
可每當(dāng)看見她消瘦的背影,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又算什么?當(dāng)她說著"我不愛你了"時,那種滅頂般的窒息感又該如何解釋?
窗外,一道閃電劈開夜空,照亮了他蒼白的臉色。雷聲轟鳴中,他恍惚看見柳夏決絕的眼神,她說要打掉孩子時的表情,就像在談?wù)摻裉斓奶鞖獍闫届o。
"我要用什么來留住她......"
這個念頭像毒蛇般纏繞著他的心臟。金錢?她從來不屑。權(quán)勢?她寧愿死也要逃離。孩子?她甚至愿意以命相抵......
——用什么才能留住她?
用她的家人威脅?可葉華集團再權(quán)勢滔天,也終究無法凌駕于法律之上。用金錢?她早已不在乎。用痛苦折磨她?可她已經(jīng)遍體鱗傷,甚至不惜以死相逼。
——只有孩子了。
這個念頭像毒蛇般纏繞著他的心臟。
他知道,只有這個尚未出世的生命,或許還能成為拴住她的最后枷鎖。盡管他內(nèi)心深處真正想要的,從來就不是什么孩子,而是她——柳夏。
可是,她已經(jīng)不愛他了。
她寧愿死,也要逃離他。
想到這里,葉言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,疼得他幾乎窒息。
他不能接受她離開,光是想象她徹底消失在他的生命里,就足以讓他發(fā)瘋。
"我想去看看葉叔叔......"
柳夏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,輕得像是怕驚擾了什么。她小心翼翼的,像是在試探他的底線。
葉言轉(zhuǎn)過身,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。
"留下孩子,好好養(yǎng)胎。"他的聲音冷硬,不容置疑,"作為交換條件。"
柳夏的瞳孔猛地收縮,像是被刺痛了一般。
她緩緩抬起頭,蒼白的臉上浮現(xiàn)出一抹凄涼的笑。
"葉言......"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,"我恨你。"
窗外的雨聲驟然變大,雨滴重重砸在玻璃上,像是某種無言的控訴。
"也恨這個孩子。"
這句話像一把鋒利的刀,狠狠刺進葉言的胸口。
他的呼吸一滯,手指無意識地收緊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。
——她恨他。
——她甚至恨他們的孩子。
這個認(rèn)知讓他幾乎站立不穩(wěn)。他死死盯著她,想從她眼里找出一絲動搖,可那雙曾經(jīng)盛滿愛意的眼睛,此刻只剩下無盡的冷漠與決絕。
"恨我也沒關(guān)系。"他最終開口,聲音低沉得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,"你逃不掉的,柳夏。"
葉言最后的理智在這一刻徹底崩塌。
他猛地掀開被子,一把扣住柳夏纖細(xì)的手腕,將她從床上拽起來。
她瘦了許多,腕骨硌得他掌心發(fā)疼,可他不在乎,他只要她看著他,只要她收回那些剜心的話。
“我不許你恨我!”他的聲音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壓出來的,嘶啞而破碎,“不許,你清楚嗎?!”
柳夏沒有掙扎,只是靜靜地抬起眼。她的眼神像一潭死水,沒有憤怒,沒有恐懼,只有一種近乎絕望的平靜。
“我不可能不恨你?!?她輕輕地說,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,“而且,我恨你,連同恨著這個孩子。”
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,精準(zhǔn)地刺進他的心臟。
葉言的呼吸驟然加重,胸腔劇烈起伏,一股難以抑制的暴怒席卷而來。
他死死盯著她的眼睛,試圖從里面找到一絲動搖,哪怕只是一點點……可她只是那樣看著他,仿佛他只是一個可悲的陌生人。
“說你愛我!” 他猛地攥緊她的肩膀,指節(jié)泛白,
“說啊!說你愛這個孩子!說你不恨我!”
柳夏的睫毛輕輕顫了顫,唇角卻扯出一抹極淡的冷笑。
“恨你,也恨這個孩子?!?她一字一頓地重復(fù),像是要把這句話刻進他的靈魂里。
“好……好!”葉言突然松開她,后退兩步,胸膛劇烈起伏,眼底猩紅一片,
“柳夏,即便這樣,我也不會放過你!”
他猛地轉(zhuǎn)身,大步?jīng)_出病房,像是再多待一秒,他就會徹底失控。
走廊的燈光刺得他眼睛發(fā)疼,耳邊嗡嗡作響,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扭曲。
他跌跌撞撞地沖下樓,推開醫(yī)院后花園的門,冰冷的夜風(fēng)迎面撲來,卻澆不滅他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和痛楚。
他走到一棵枯樹下,終于支撐不住,一拳狠狠砸在樹干上,指節(jié)瞬間滲出血絲,可他卻感覺不到疼。
“我不愛你了,我恨你,連同恨這個孩子!”
柳夏的話像詛咒一樣,在他腦海里不斷回蕩,一遍又一遍,幾乎要將他逼瘋。
他猛地彎下腰,死死攥住胸口的衣料,呼吸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扼住,每一次喘息都帶著撕裂般的痛。
“為什么……為什么……”
他低吼著,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。
他曾經(jīng)以為,只要把她留在身邊就夠了,哪怕她恨他,哪怕她厭惡他,他都不在乎。
可直到這一刻,他才發(fā)現(xiàn),原來他根本承受不了她的恨意。
他寧愿她歇斯底里地罵他,打他,甚至拿刀捅他,也不愿意她用那樣平靜的眼神,說出那樣決絕的話。
——她真的,不要他了。
這個念頭像毒蛇一樣鉆進他的心臟,狠狠咬住,讓他痛得幾乎窒息。
他緩緩滑坐在地上,仰頭望著漆黑的夜空,突然低低地笑了,笑聲沙啞而絕望。
“柳夏……你贏了?!?/p>
可即便如此,他也不會放手。
——哪怕她恨他一輩子,他也要她留在他身邊!
病房里安靜得可怕,只有監(jiān)測儀器發(fā)出規(guī)律的“滴——滴——”聲,像是某種無情的倒計時。
柳夏緩緩低下頭,手指輕輕撫上自己的腹部。
那里依舊平坦,看不出任何生命的痕跡,可她知道——那里有一個正在生長的孩子,一個她無法去愛的孩子。
“寶寶……” 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,指尖微微發(fā)顫,“對不起……媽媽不愛你,愛不了你……也沒有力氣愛你?!?/p>
眼淚無聲地滑落,砸在她的手背上,滾燙得像是在灼燒她的皮膚。
“所以……媽媽不能生下你……不能……”
她閉上眼,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,連呼吸都變得艱難。
她知道自己殘忍,可這個孩子不該成為葉言綁住她的枷鎖,更不該成為她人生里另一個無法掙脫的囚籠。
她深吸一口氣,擦掉眼淚,掀開被子下床。
腳底觸到冰涼的地板時,她微微瑟縮了一下,可還是強撐著站起身。葉言不在,這是她唯一的機會。
她穿上拖鞋,輕手輕腳地推開門,走廊的燈光刺得她瞇了瞇眼。
護士站的護士正低頭記錄著什么,沒有注意到她。她屏住呼吸,貼著墻邊快步走向記憶中葉叔叔的病房。
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膛,她甚至能聽見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。終于,她停在了那扇門前——VIP 3號病房。
透過門上的小窗,她看見了躺在病床上的老人。
葉叔叔比上次見面時瘦了許多,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,可他的神情卻很安詳,仿佛只是睡著了,下一秒就會睜開眼,像從前那樣慈祥地對她笑。
柳夏的鼻子一酸,眼眶瞬間又紅了。
她小心翼翼地推開門,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,慢慢蹲下身。
“葉叔叔……” 她伸手輕輕握住老人枯瘦的手,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她眼眶發(fā)熱。
“你什么時候醒來?” 她低聲問,聲音哽咽,“你知道……不是我做的,對吧?”
眼淚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,她低下頭,額頭抵在老人的手背上,肩膀微微發(fā)抖。
“你會……給我作證嗎?”
她多希望他能睜開眼,哪怕只是輕輕回握一下她的手,讓她知道——他相信她。
可病床上的老人依舊安靜地躺著,只有呼吸機規(guī)律的聲音在提醒她——他還活著,卻無法回應(yīng)她。
柳夏咬住嘴唇,眼淚砸在潔白的床單上,暈開一片深色的痕跡。
“葉叔叔……求求你……” 她的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,“醒來吧……告訴他們……不是我……”
可回應(yīng)她的,只有病房里冰冷的寂靜。
病房里,消毒水的氣味混合著儀器運轉(zhuǎn)的輕微嗡鳴,營造出一種冰冷的靜謐。
柳夏跪坐在病床前的地板上,雙手緊緊包裹著老人枯瘦的手指。那雙手曾經(jīng)溫暖有力,如今卻只能無力地任由她握著,像是枯萎的樹枝。
"葉叔叔......"她將額頭抵在他們交握的手上,聲音輕得像一片飄落的雪花,"那天下午您說的話,我終于明白了......"
淚水順著鼻梁滑落,在潔白的床單上洇出深色的痕跡。
"可是......" 她的喉嚨發(fā)緊,"我已經(jīng)沒辦法再愛葉言了。"
柳夏抬起頭,望著老人平靜的睡顏,胸口泛起一陣尖銳的疼痛。
"您躺在這里一定很難受吧?"她輕輕撫過老人額前的白發(fā),"可是我也好難受......我快要瘋了......"
她的手指不自覺地?fù)嵘献约旱母共浚抢镉幸粋€正在孕育的生命,一個本該被期待的孩子。
"葉叔叔......" 她的聲音顫抖得幾乎不成調(diào),"我懷了您的孫兒......" 一滴淚砸在老人的手背上,"可是......我不能留下他......對不起......"
說完這句話,她像是用盡了全部力氣,緩緩站起身。
病床上的老人依舊安靜地躺著,沒有任何反應(yīng)。柳夏最后看了他一眼,轉(zhuǎn)身走向門口,腳步虛浮得像踩在棉花上。
就在病房門輕輕關(guān)上的瞬間,監(jiān)測儀器突然發(fā)出一聲異樣的"滴"聲。
值班護士推著藥車走進來,習(xí)慣性地抬頭看了眼監(jiān)測屏幕,突然瞪大了眼睛——老人的手指微微抽動了一下!
她急忙湊近病床,赫然發(fā)現(xiàn)老人緊閉的眼角竟有一絲濕潤,蒼白的嘴唇正在輕微顫動。
"醫(yī)生!快叫醫(yī)生!" 護士扔下藥盤,跌跌撞撞地沖出病房。
走廊上頓時響起急促的腳步聲。不到一分鐘,三位白大褂醫(yī)生帶著醫(yī)療設(shè)備沖進病房。為首的神經(jīng)科主任俯身檢查老人的瞳孔,臉上漸漸浮現(xiàn)出難以置信的喜色。
"葉老先生確實有蘇醒跡象!" 他壓低聲音對同事說,"瞳孔對光反應(yīng)明顯,肌張力開始恢復(fù)......"
監(jiān)測儀上的腦電波圖像突然活躍起來,像一簇簇跳動的火苗。
主治醫(yī)師掏出手機,手指微微發(fā)抖地?fù)芡四莻€存了很久卻很少撥打的號碼。
"葉先生,"他的聲音因激動而略顯尖銳,"您父親醒了!請您立刻過來一趟!"
葉言的身體猛地僵住。這一刻終于要來了——真相,救贖,或是......萬劫不復(fù)。
他緩緩轉(zhuǎn)身,西裝褲下的雙腿仿佛灌了鉛。走廊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,孤獨得像是被全世界拋棄。
過了一會,電話那頭傳來什么東西摔碎的聲音,然后是葉言沙啞的回應(yīng):"我馬上到。"
而此時,誰也沒有注意到,病房外的走廊轉(zhuǎn)角處,一個纖細(xì)的身影正扶著墻壁,緩緩滑坐在地上。柳夏將臉埋進掌心,肩膀無聲地顫抖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