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---黎雨篇
校運(yùn)會的陽光熾烈,仿佛要將塑膠跑道曬化。黎雨抱著裝滿礦泉水的紙箱,站在三千米終點(diǎn)線旁,校服后背被汗水浸透,黏膩地貼在身上,沉重如甩不掉的負(fù)擔(dān)。作為后勤志愿者,她的職責(zé)是為完賽選手遞水,但她的目光卻像被磁力牽引,牢牢鎖在跑道上那個高挑的身影——白惜,挪不開半分。
白惜,這個名字從高一開學(xué)第一天起就在年級里掀起軒然大波。不僅因他那仿佛從漫畫中走出的俊美面容,更因他在開學(xué)典禮遲到時,面對紀(jì)檢部長蘇夏的責(zé)問,僅以一抹慵懶的笑和一句“下次注意”輕描淡寫地化解。那笑容如石子投入湖心,激起半個禮堂女生的驚嘆,也在黎雨心底蕩起漣漪,久久不散。
此刻,白惜正在跑最后一圈。三千米的長跑讓其他選手筋疲力盡,他的步伐卻依然穩(wěn)健,黑色短發(fā)被汗水浸濕,貼在額前,陽光從發(fā)絲間灑下,勾勒出他清俊的輪廓,宛如一幅流動的水墨畫。看臺上女生的尖叫此起彼伏,刺耳得仿佛要掀翻天空:“白惜加油!”
最后一百米,白惜驟然加速,宛如掙脫束縛的獵豹。歡呼聲炸裂開來,他沖過終點(diǎn)線,脫力地跪倒在草坪上,胸口劇烈起伏,汗水順著下頜滴落,像散落的珍珠。黎雨緊握水瓶,指節(jié)泛白,心跳如擂鼓,震得她幾乎無法呼吸。她幾乎是下意識地跑過去,雙腿不聽使喚,聲音顫抖如風(fēng)中蛛絲:“要、要喝水嗎?”她低頭看向他,臉頰燙得像要燃燒。
白惜抬頭,汗珠掛在纖長的睫毛上,琥珀色的瞳孔在陽光下如融化的蜜糖,溫暖而澄澈,眼尾微微上揚(yáng)的弧度勾人心弦。黎雨仿佛看見自己的倒影在他眼中——一個臉紅心跳、手足無措的平凡女孩,渺小如路邊野花。她屏住呼吸,生怕一動便打破這短暫的交匯。
“謝謝?!彼穆曇舻蛦?,帶著長跑后的疲憊,卻溫柔得讓黎雨心跳漏了一拍。他接過水瓶,指尖不經(jīng)意擦過她的,溫?zé)岬挠|感如電流竄遍全身,黎雨手指一顫,險些丟了水瓶。
“你是志愿者?”白惜喝完水,遞回空瓶,眼中多了一絲好奇。
“嗯,高一7班,黎雨。”她努力讓聲音平穩(wěn),卻掩不住心跳的慌亂。
“黎雨?!彼p聲重復(fù),嘴角微揚(yáng),露出一抹淺笑,“名字很好聽?!?/p>
這句話如火星點(diǎn)燃了黎雨的心,熱浪席卷全身。她呆立原地,看著白惜被隊友簇?fù)碇x開,耳邊仍回蕩著他念她名字的尾音。那一刻,世界在她眼中變得柔軟而明亮,仿佛踩在云端。
那天夜里,黎雨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,腦海里全是白惜的影子——仰頭喝水時繃緊的頸部線條,睫毛上掛著的汗珠,念她名字時翹起的嘴角。她摸出手機(jī),在備忘錄里寫下:“今天,白惜喝了我的水?!弊掷镄虚g藏著少女的悸動,如一顆秘密的種子,悄然埋進(jìn)心底。
她未曾料到,這顆種子日后會長成一朵帶刺的花,將她的心刺得鮮血淋漓。
從那天起,白惜成了黎雨世界的中心,宛如一顆恒星,牽引著她所有的目光與心跳。她像偵探般留意他的點(diǎn)滴:他每周三下午會在圖書館靠窗的位置看書,陽光為他鍍上金邊;他討厭香菜,食堂飯菜里有香菜時總會皺眉挑出;她甚至背下他的課表,只為在走廊“偶遇”時假裝不經(jīng)意地擦肩而過,心跳卻快得像要炸裂。
“你又做餅干了?”閨蜜樂桃看著黎雨手中的紙盒,無奈地?fù)u頭,眼中帶著擔(dān)憂。
“嗯,抹茶味的?!崩栌晷⌒囊硪淼貙灨裳b進(jìn)印有小星星的盒子,手指因緊張而微微顫抖,“你說……他會喜歡嗎?”她的聲音輕得像在試探,連自己都不確定。
“黎雨,這都第幾次了?”樂桃嘆氣,語氣夾雜無奈,“全校多少女生給他送吃的,你見他收過誰的?”
黎雨咬緊下唇,指甲掐進(jìn)掌心,痛感讓她清醒,卻壓不住心底的倔強(qiáng):萬一她是特別的呢?這個念頭如微弱的火種,支撐她一次次鼓起勇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