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煜坐在沙發(fā)上生悶氣，手里捏著遙控器，不停地在換臺。
黎深已經返回學校實驗室去了，夏與晝一個人在廚房里不知道忙什么，丁零當啷的聲音透出一絲詭異的壓迫感。
我看了一圈公寓里壓抑的氣氛，沈星回還在臥室半躺著咳嗽，我終于受不了了，拎起包準備溜。
“我出去一趟，給沈星回買藥?！?/p>
沒人攔我，但全場安靜了一瞬，像誰都聽得出來我其實只是想逃。
剛出門沒兩步，就被一陣熟悉的摩托車引擎聲追上。
“去哪兒？”秦徹摘下頭盔，單手將頭發(fā)往后攏了一下，眉眼淡淡的，神情依舊是懶散的冷靜。
靠得近了才發(fā)現(xiàn)，秦徹是真的高，哪怕沒有兇，壓迫感也十足。
我愣了一下：“……剛說了，買藥?！?/p>
他沒多說，直接扔給我一個頭盔，拍了拍后座：“上來，我送你?！?/p>
我有些遲疑，他卻側頭輕笑了一下：“怕什么，我又不會吃了你?！?/p>
我上了車，沒再吭聲。
摩托的引擎轟鳴起來，風從頭盔縫隙灌進去，腦袋嗡嗡作響。他帶著我遠離了喧鬧的市區(qū)，一路朝著安靜的郊區(qū)駛去。
遠離城市，風聲和引擎聲占據了整個世界。
“抓緊我?！彼鋈坏吐曁嵝?。
下一秒，車速驟然加快，風聲一下子變大。
“害怕的話，痛快喊出來，這里沒人能聽到?！鼻貜芈曇糨p松，帶著些懶洋洋的調侃。
“我不害怕。”我嘴硬著，但還是下意識抱緊了他的腰，臉貼在他寬闊溫熱的背上。身體貼上的一瞬間，我能感覺到秦徹身體異樣了一瞬。
車在一片開闊的草地邊停了下來，不遠處湖水泛著微弱的波光。
我坐在草地上，抱著膝蓋，忍不住低聲問：“是不是我很混蛋？明明答應了祁煜，結果又跑回去照顧沈星回……”
秦徹靠在一旁的樹上，表情平淡：“知道自己是混蛋，也算是一點進步。”
“……你就這么安慰人的嗎？”我郁悶地往湖里丟了一個石子。
“水漂不是這樣打的?！彼谂赃叺_口。
“你行你上啊。”我沒好氣地回他。
他沒說話，彎腰撿起一個石子，抬手一丟——水面瞬間泛起一連串的漣漪，足足跳了十七八下。
“……厲害啊?！蔽也环?shù)剜洁炝艘痪洹?/p>
“教你?！鼻貜匦α艘幌?，竟然開始耐心地教我水漂的技巧。
折騰了一會，我的心情竟然真的好了不少。秦徹從摩托車儲物箱里翻出一瓶水遞給我：“開心點沒？”
“嗯，好多了。”我小聲道，“秦徹，謝謝你。”
秦徹彎下腰摸了摸我的頭：“你不是混蛋，你只是太善良了?！?/p>
“我們這么努力接近你，讓你愛上我們，固然都是希望你最終只選擇一個人?！?/p>
他頓了頓，淡淡地補充道：
“不管是夏以晝想跟你獨處一室，黎深單獨指導你做實驗，還是祁煜想跟你踏青，沈星回裝病讓你照顧……包括我?guī)愠鰜砩⑿?，都不過是想讓你更偏愛自己一點?！?/p>
我低頭，聲音悶悶的：“我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們這么優(yōu)秀的人來喜歡??？”
秦徹皺了皺眉，認真想了想，語氣帶著一絲我聽不太懂的意味：
“我們本來生來就是為了愛你的，這一點無法改變?！?/p>
他又看了我一眼，淡淡地補充：
“不過，和你真正相處以后，我們每個人都發(fā)現(xiàn)，你比原本想象的還要值得喜歡?！?/p>
我愣了一下，沒太明白他的意思，但心跳卻不由自主地快了半拍。
我側頭偷偷看了秦徹一眼。夕陽余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，讓他平時有些凌厲的五官顯得柔和而可靠。
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見他的時候——將近一米九的身高，寬肩窄腰，冷峻硬朗的臉龐，再加上“校霸”的惡名，讓我嚇得不輕。那時候我下意識地和他保持距離，每次經過時都要多繞兩步，生怕一不小心惹到他，挨上一頓莫名其妙的揍。
可是誰能想到，這個看起來冷淡疏離、強硬霸道，甚至自帶壓迫感的男人，竟然能有如此溫柔細膩的一面？
秦徹揚了揚嘴角，眉尾輕輕一挑，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：
“說到底，是我們太優(yōu)秀了，你對我們每一個都動心也正常?！?/p>
他目光緩緩柔和下來，聲音很輕，卻很堅定：
“而且你本來就有權利喜歡我們每一個?！?/p>
我怔了一下，像是一直壓在心上的什么東西，被他這句話輕輕地推開了一點。
原本縈繞在心底的負罪感，像被風輕輕吹散了不少。
從剛才離開公寓起，我就一直在自責：覺得自己很差勁，總是搖擺不定，總覺得喜歡上這么多優(yōu)秀的人，是一種無法原諒的自私。
但秦徹這樣一說，我突然意識到——
或許，這些感情本身從來都不是我的錯。是他們的靠近，給了我每一份悸動以合理的理由。
一想到這里，我輕輕舒了一口氣，心底的重負似乎減輕了不少。
我低頭抿了抿嘴，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。
秦徹注意到我的變化，嘴角也微微上揚了一點：
“想做什么就去做，開心就行?！?/p>
我眨了眨眼：“真的嗎？”
“我不會故意說話討好你，也不會對你撒謊?！鼻貜剌p笑了一聲，語氣又恢復了平日里的懶散隨意。
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，抬起頭，半開玩笑地說：“那我現(xiàn)在想看看一米九的風景。”
話音剛落，我還沒反應過來，就被秦徹輕松地抱了起來。
他穩(wěn)穩(wěn)地舉著我，夕陽的余暉灑在我們身上，帶著微風的溫柔。
“這個高度夠嗎？”他的聲音就在耳畔響起，語調里帶著些許揶揄。
我的臉一下就紅了，心跳亂了一拍，只能慌張地點了點頭。
他低低笑了一聲，慢慢將我放下來，聲音輕柔得像晚風拂過耳邊：
“現(xiàn)在開心了嗎？”
我看著他眼里少有的溫柔，心臟像被什么輕輕撞了一下，忍不住小聲問：
“有沒有人說過，你其實挺會安慰人的？”
秦徹偏頭看了我一眼，眼底有一絲溫和笑意：
“那你以后需要人聊天、需要人陪的時候，都可以來找我?！?/p>
夕陽伴著輕柔的晚風吹在身上，也吹散了我心底最后一點不安和壓抑。
片刻后，秦徹拿起手機打開地圖，遞到我面前：“前面有家藥店，去買點藥吧?！?/p>
我站起來，往前走了兩步，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他一眼，小聲卻認真地說道：
“秦徹，你真好，我現(xiàn)在最喜歡你了?！?/p>
“油嘴滑舌，慣會撒謊?！彼麘醒笱蟮厣焓帜罅四笪业哪橆a，神情又恢復了平時漫不經心的樣子。
“行了，回去吧，大家都該擔心了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