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我把你送到便利店,你去買把傘吧?!?/p>
往前走幾十米,就有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。
把他送到那里就好,辛絨這樣想。
徐舟緒很高,辛絨幾乎要繃直手臂才能替他打傘。
徐舟緒看著她努力夠他,又小心翼翼的眼神,張口又是一句嘲弄:“乖乖女什么的?!?/p>
手中的傘被拿走,“走吧,先送你回去?!?/p>
辛絨猶豫。
不想和他一起走。
“不走?”徐舟緒將她不情愿的遲疑看在眼里,哼笑,“行吧,這傘我征用了,你自己想辦法回去?!?/p>
他抬步要走。
雨傘錯開一秒鐘的功夫,雨水便鉆進(jìn)脖頸凍得人一個激靈。
那可不是她的傘!
再顧不上害怕,辛絨連忙跟上去:“不要。”
“呵。”他輕笑。
兩人沉默著步入雨夜。
雨格外大,砸在地上濺起水花,弄濕了校褲的褲腿,砸在傘面上震耳欲聾。
傘就這么大,不得已站的很近。
左手總是不經(jīng)意擦過他舉著傘的手肘,幾次下來,辛絨尷尬的想往另一邊躲。
她不習(xí)慣和男生靠這么近。
剛退離一點(diǎn),校服被人拽住:“喜歡淋雨是吧。”
“……沒有。”
這下,辛絨不敢動了,機(jī)械的擺動著左手臂。
她垂著眸,聽到徐舟緒郎朗聲音:“乖乖女,這么晚了還在外面溜達(dá),你這是要學(xué)著叛逆嗎?!?/p>
辛絨頓了下,才黯然開口:“不是?!?/p>
她倒是挺想叛逆。
事到如今,卻不知道怎么叛逆。
只是想逃避,盡可能去逃避。
家里那點(diǎn)事,辛絨藏在心中無人傾訴。
沒想到,徐舟緒這樣的壞學(xué)生,反倒成了她唯一可以傾訴的對象。
到底才十七歲,還未見識太多大風(fēng)大浪,這個問題像是撕開她心中的苦悶缺口,終于有地訴說。
雨水被路燈切割成昏黃的雨線,視線被干擾,唯獨(dú)思緒在這一刻清晰。
辛絨說:“我昨晚才知道,爸爸和媽媽在我四歲時就離婚了。還在一起生活,都是為了我。
我以為爸爸出軌,替媽媽委屈,真相讓我沒了委屈的理由。我覺得那個楊阿姨不喜歡我,換位思考后也能明白她確實(shí)受了很多委屈。
她不是插足婚姻的第三者,原本她早可以和爸爸光明正大在一起。因?yàn)閻郯职?,因?yàn)槲业木壒?,只能選擇委曲求全,選擇隱忍,她不喜歡我、甚至對我有怨懟是人之常情。
楊阿姨受了委屈,爸爸想要多多顧及楊阿姨,也沒有錯。他們都是為了我,因?yàn)槲摇?/p>
辛絨一哽,說不下去了。
是她的存在,讓沒有感情的爸媽仍舊生活在一起。
也是因?yàn)樗拇嬖?,讓楊阿姨沒法和愛人在一起。
意識到這一點(diǎn),辛絨才知道錯誤的起源是自己。
沒有她,或許媽媽早就開始自己的生活,爸爸也能和他喜歡的人在一起。
她沒有抱怨別人的權(quán)利,只是痛恨自己。
所以更害怕面對。
徐舟緒哦了聲。
只是哦了聲,就停住了。
沒有同齡人之間聽八卦的好奇,也沒有對故事反轉(zhuǎn)的震驚,這些東西對他來說無波無瀾,不稀奇。
也不追問。
似乎只是打破沉默,沒話找話的隨口一問,他們本來就不熟,可以用來聊天的內(nèi)容原本就很局限。
辛絨在這種氛圍中找到一點(diǎn)自在。
她想訴說,但不想被不依不饒的追問。
剛好。
當(dāng)然,辛絨并不認(rèn)為這是徐舟緒的善解人意。
每多接觸徐舟緒一次,更能發(fā)現(xiàn)他的惡劣。
堂而皇之勒索同校同學(xué)兩千塊錢,爬到屋頂惡作劇般的嚇人,在瓢潑大雨中霸占她的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