鄰居來我家串門,抱怨她孫子寫字歪歪扭扭。
我說:“是不是字都朝右邊斜?”
她說:“你真神了!你咋知道的?”
我說:“我在你右邊向你脖子吹氣,你寫個字看看。
1
“敏敏,你這話啥意思?玩笑開的怪滲人?!?/p>
“李嬸,我不是開玩笑,你孫子最近是不是總是昏昏沉沉的還特別怕冷?”
“是的是的,我還奇怪,這幾天天氣都二十來度這孩子還吵吵冷,你這么一說還真是!那可咋整?”
李嬸著急起來,“你說,我那屋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?敏敏你能不能幫幫嬸?”
我看李嬸急的都快哭了,拍拍她:“我晚上去看看。”
“哎!哎!”
2
我每天早上出門的時間,恰好就是李嬸送孫子上學(xué)的時間。
李嬸家就在隔壁,我們往往在電梯碰見,彼此打聲招呼的關(guān)系。
后來,漸漸熟絡(luò)后發(fā)現(xiàn),李嬸一家也是農(nóng)村來的,便有了更多話題。
她孫子小凱是個人來瘋,整天上躥下跳跟猴兒似的。
但是幾天前我在電梯里見到他們祖孫的時候,發(fā)現(xiàn)那個淘小子居然安靜的不行,甚至有點蔫,我以為是小孩子生病也就沒想太多。
又過了兩天,
“小凱,早上好啊!”
要是平時,這小孩肯定會中氣十足地跟我問好。
可是小凱反應(yīng)了好一會兒,
我覺得奇怪便看了他幾眼,
這一看就把我嚇了一跳
這孩子眼圈烏黑、眼窩深陷,臉色青黑,兩腮都凹進(jìn)去了。
李嬸解釋說:“最近不知道怎么搞的,老師給布置好多作業(yè),天天熬夜的?!?/p>
她看向?qū)O子的眼神也是心疼不已,
“他爸媽也是,孩子都這樣了都不給請假……”
熬夜絕對不會嚴(yán)重成這樣的,有生燈熄滅的跡象,小凱絕對是讓什么給盯上了。
一般來說,人身上頭上、兩肩上各三盞燈。
大鬼厲鬼的話,遇見體弱的人三兩下就吹滅了。
小孩子就屬于體弱人的一種。
但是我看小凱精神萎靡也有幾天,說明不是什么厲鬼。
但是也有種特殊的情況,就是厲鬼想寄生,七天奪魂。
遇到這種就麻煩了。
3
晚上臨出門,我從閣樓里翻出那面鎮(zhèn)邪鑼。
這個鑼是我小時候我媽帶我去算命,那算命先生給的。
說我“面善命克”,天生是做陰婆的。
我媽聽完罵罵咧咧,把鑼扔出去老遠(yuǎn)。
可沒想到的是,那鑼跟長了腳似的又跑到我跟前。
幾次三番后,也懶得扔了,就擱在閣樓里積灰。
想來也是命,
這些年我媽督促我好好學(xué)習(xí),想來是還記著那算命先生的話。
我也確實爭氣,考上了985,又考上了研,今年剛畢業(yè)。
可是畢業(yè)找工作卻屢屢碰壁,
招聘流程推著推著就沒了,
莫名其妙的。
我后來也反應(yīng)過來,這社會真的有些潛規(guī)則。
不說也罷。
我拿著鑼擦了擦,就去李嬸家了。
現(xiàn)在是晚上十點鐘,小凱第二天要上學(xué),現(xiàn)在這個點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睡了。
有些尸鬼喜歡吹睡著人的燈,因為睡著的人處于陰陽交接,生燈不旺,好吹。
而且有些狡猾的,會去干擾人的夢境,讓人魘住,這時候人陽氣最弱。
我看李嬸家給我留了門,就進(jìn)去了。
迎面碰上李嬸的媳婦,
我剛要打招呼,
“你就是隔壁的?”
“……啊,啊嗯。”
“媽,這就是你請來裝神弄鬼的?以后少跟這種人來往,也不怕教壞小凱!”
“你可少說兩句吧!”
李嬸生怕我走了,慌忙跑來迎我。
“你給我閉嘴!”李嬸過來挽我胳膊,“你看看小凱去醫(yī)院檢查也沒事,那像是沒事嗎?敏敏我好不容易請來的,要是給說走了,我跟你沒完!”
“行了,李嬸,”我輕拍她的手,“我去小凱屋看看。”
我一進(jìn)屋,小凱就轉(zhuǎn)過來,眼睛亮了一下。
“小凱,還沒睡啊?還是我吵到你了?”
小凱搖搖頭,
“敏敏姐,我是不敢睡,睡了總是做噩夢,有怪物要吃我!”
小凱說著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,一個勁的往我懷里縮。
“那小凱怎么沒叫媽媽陪你睡呢?”
“媽媽說,小凱現(xiàn)在是大孩子了,不應(yīng)該害怕一個人睡。”
我摸摸小凱的頭頂,有些心疼。
“那敏敏姐來陪你,你安心睡,我會保護(hù)你好嗎?”
“嗯嗯。”
小凱大概是也困極了,不一會兒睡著了。
自打我進(jìn)李嬸家以來,就感到一陣陰冷的氣息,可是沒有發(fā)現(xiàn)這氣息來自哪。
好像也不是來自小凱的房間。
我心下奇怪,
本來想打起精神,
誰知迷迷糊糊間我也跟著睡著了。
我做了個夢。
夢里一片漆黑,只有遠(yuǎn)處隱隱約約傳來幾聲笑。
那聲音若有若無,卻直直鉆進(jìn)我的耳朵,讓我心里一陣發(fā)毛。
我試圖睜開眼睛,可眼皮像是被千斤重的巨石壓著,怎么也睜不開。
我只能在這無盡的黑暗中掙扎,耳邊的笑聲卻越來越清晰,越來越尖厲。
突然,我感覺有一雙冰冷的手緊緊箍在我的肩膀上,那手冷得像冰塊,像是透過衣服直接攥著我的骨頭。
我渾身一激靈,想要甩開那雙手,可身體卻像是被定住了,動彈不得。
我只覺得頭皮發(fā)麻,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。
我拼命地想要喊出聲,可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,發(fā)不出任何聲音。
就在這時,我感覺那雙手開始用力,似乎要攥碎我的骨頭。
我心中一驚,一股強烈的求生欲讓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掙扎。
終于,我從那雙冰冷的手中掙脫出來,猛地睜開了眼睛。
4
我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正坐在小凱的床邊,額頭上滿是冷汗,衣服也被汗?jié)裢噶恕?/p>
我喘著粗氣,環(huán)顧四周,房間里一片寂靜。
一種不祥的預(yù)感涌上心頭。
我小心翼翼地挪動身體,想要離開這張床。
可就在這時,我聽見房間外走廊里傳來聲音,聲音越來越大、越來越近。
我屏住呼吸,
嘭!嘭!嘭!
它是在跳著走嗎?
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,卻沒忘記趕緊叫醒小凱。
小凱背著我睡,被我拍醒轉(zhuǎn)過頭來,
“敏敏姐,嘻嘻?!?/p>
他的臉成了一張鬼臉!
“?。 ?/p>
我終于一聲尖叫醒來。
不知道是不是錯覺,我感覺臥室里的燈暗了一個度,變得沉沉的。
睡著的小凱也似乎被魘住了,額頭上的虛汗?jié)L落,兩只手汗津津地抓著被子。
我手邊的鎮(zhèn)邪鑼也錚錚作響。
我抄起鑼槌,
“咚!”
“咚!”
“咚!”
三聲,已是過了四更天。
隨后,小凱睡得安穩(wěn)多了。
5
早上李嬸叫我們吃飯。
小凱今早的精神頭還行,多吃了個包子。
李嬸眼尖的發(fā)現(xiàn)了:“敏敏,可多虧了你!”
“昨晚小凱睡得還行,你昨晚睡的好嗎?”
“我這些天晚上都一覺睡到天亮,好得很!”李嬸一邊往嘴里塞油條一邊道。
我覺得奇怪,昨晚我敲鎮(zhèn)邪鑼的聲音明明那么大的聲音,我和小凱都聽見了。
我正皺著頭思考,李嬸媳婦陰陽怪氣道:“切,有什么了不起的,小凱肯定是害怕一個人睡,今晚我陪小凱?!?/p>
“不是的!”小凱道,“是屋里有鬼!”
李嬸媳婦一眼瞪過去,“鬼什么鬼!你看我像不像鬼!”
臨走之前,李嬸和她家媳婦為我吵的面紅耳赤,李嬸送我出門。
“敏敏啊,謝謝你,我媳婦啥都不懂,你別見怪啊?!?/p>
“沒什么,客氣了李嬸?!?/p>
不知道為什么,一走出李嬸家,我就感到眼前豁然明亮。
再轉(zhuǎn)頭看看,李嬸家似乎還是被籠罩在陰冷的氣息中。
是錯覺嗎?
5
我今天啥也沒干,
等到了小學(xué)放學(xué)的點,我趕在小凱媽之前看到了跨出校門的小凱。
我把他招呼過來,
“小凱,今天有哪里不舒服嗎?”
“沒有,敏敏姐?!?/p>
正值夏天,小凱身上穿一件短袖,我要看看他肩膀上有沒有黑瘢痕。
昨天晚上似乎并沒有吹燈鬼過來,那么我想還有一種情況就是——影子鬼。
影子鬼可以在白天就跟著人,不過是躲在人的影子里吹生燈。
我左看看右看看,也沒看到黑瘢痕。
這說明小凱白天也沒有接觸吹燈鬼。
“小凱,你以后不要跟這種神棍在一起!”小凱媽上來就把我擼向一邊。
小凱媽故意將“神棍”兩個字咬的很重,惹得來來去去的人用異樣的眼神看我。
一時間,我有些尷尬。
小凱想看我摔沒摔著,跑過來:
“敏敏姐!”
小凱媽狠狠戳著兒子的頭,“真是個好賴不分!”
我小聲說:“小凱媽,我只是看看小凱有沒有被纏上……”
小凱媽一下子暴跳如雷:“纏上什么?鬼嗎?糊弄誰呢!你給我離小凱遠(yuǎn)點!”
6
很無奈,小凱媽很痛恨我這種“神棍”,聽李嬸說她爸媽被騙過。
怪不得對我惡意那么大。
可是我也沒說要錢不是?
哎呀,要不干脆放棄算了,尊重他人命運。
可小凱這小孩,淘氣歸淘氣,卻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。
他那么信任我,我很難說服自己放棄他。
吃完晚飯,李嬸在小區(qū)散步消食,正好碰見我。
我想今晚再去看看小凱有什么情況,就提出晚上再去她家一次。
這次李嬸的表現(xiàn)得頗為為難的樣子。
“小凱媽說什么也不會愿意,搞不好要跟我翻臉的……”
我也只好作罷。
隔天一早。
當(dāng)我再在電梯里看到小凱的時候,他的精神更萎靡了,簡直就是病入膏肓的樣子。
更何況我還從他的領(lǐng)口里瞥到大片黑色瘢痕!
雖然顏色還沒多深,但是,這說明那燈就要……
而且從小凱出現(xiàn)異樣那天算起,到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第五天,而尸鬼寄生需要七天!
尸鬼寄生中的七天里,它會一點點變強,到最后好吞噬宿主。
如果之前在它還弱小的時候,能使一些手段來迷惑人,那么強大的它就能無所顧忌了。
如果說真的是尸鬼寄生的話,那么那鬼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十分強大了。
雖然我也不想最壞的情況發(fā)生,
但是我忍不住去想,
李嬸他們睡的這么死是不是尸鬼做的?
還有暗沉沉的燈……
越想越心驚。
我覺得今天必須做點什么。
我叫住李嬸,開門見山,叫她看看小凱肩上的痕跡。
“呀!”
那痕跡觸目驚心,李嬸驚叫一聲,趕緊叫小凱脫下衣服。
仔細(xì)看下來,那瘢痕還有手指頭的印子,像是一只手狠狠嵌進(jìn)去。
我明確告訴李嬸:“那鬼還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