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看到這一幕,老山頭嘴巴大張,表情好似見鬼了一般難以置信。
而顧長青則是眼角微縮。
他的佩劍雖然不是神兵榜上的絕世利器,但也不差,倘若只是被蘇文二指截?cái)啵蛔銥槠妗?/p>
真正恐怖的地方是對方不止用手指頭截?cái)嘧约旱呐鍎?,而且還悄無聲息的將劍震碎。
甚至顧長青從始至終都沒有感覺到真氣的波動。
只有一個可能
蘇文是用蠻勁將劍器震碎
需要多大的勁道和對于力量有多細(xì)微的掌控才能做到?
高手
這位大周宰相絕對是一個深藏不漏的高手。
自己沒有猜錯
倘若那一劍刺出去,而沒有將蘇文殺死,屆時將是顧長青和紫山觀根本無法承受的結(jié)局。
顧長青的背后無聲無息浸出一層冷汗。
“蘇相好強(qiáng)的指勁?!?/p>
這位天下第三的劍道大宗師頹然坐下,輕嘆口氣,這般說道。
語氣不似先前的強(qiáng)硬
因?yàn)樗?/p>
自己在這個男人面前,已經(jīng)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和底氣。
二指碎劍
就是蘇文對自己的警告
如果顧長青是孤家寡人,此時此刻,他會毫不猶豫的拔劍,勢必和蘇文分個生死勝負(fù)。
然而他不是
紫山觀觀主這個身份就是顧長青的破綻。
為了替門下弟子報(bào)仇,敢一人一劍遠(yuǎn)赴千里之外的北元皇都截殺兇手。
這樣的人,沒資格和蘇文死斗。
因?yàn)樗袚?dān)不起輸?shù)拇鷥r。
顯然為了一個照晚霜,用整個紫山觀弟子的身家性命去和蘇文這個瘋子賭命極為不明智。
沒錯
在顧長青的眼里,蘇文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。
朝廷中人行事,講究一個體面。
在沒有窮途末路時,輕易不會賭命。
按理來說蘇文這種位極人臣的老狐貍,應(yīng)當(dāng)深諳其道。
偏生此番來紫山觀,反其道而行之。
打了顧長青一個措手不及,如此強(qiáng)硬的手腕和態(tài)度,讓他之前準(zhǔn)備的應(yīng)對之法毫無用武之地。
顧長青苦笑:“蘇相怎么肯定照晚霜就在貧道這里?”
語氣的變化足以說明他和蘇文之間的地位產(chǎn)生天翻地覆的變化。
“整個玉京城,還有什么事是本相不知道的嗎?”
并非他夸口,蘇文從一開始就知道照晚霜躲在紫山觀,不過是他懶得浪費(fèi)力氣。
只要有這場刺殺就夠了,至于兇手能不能抓到并不重要。
至少現(xiàn)階段,他并不是很想浪費(fèi)力氣去對付一尊宗師強(qiáng)者,從而和錦繡山不死不休。
幾個皇子,秦國公等勛貴,還有五姓七望這些世家大族都死死的盯著他。
包括最大的朋黨,那位長生帝君也對蘇文防備有加。
多一事不如少一事
有句古話叫做君子報(bào)仇,十年不晚。
本以為要秋后算賬的,不曾想陛下反倒是想用照晚霜來試探蘇文的深淺。
“倘若貧道說照姑娘沒在觀中,蘇相信還是不信?”
顧長青的話讓老山頭摸不著頭腦。
“牛鼻子,你這人說話怎么顛三倒四的?!?/p>
老山頭獨(dú)眼里滿是怒火。
“之前在?!?/p>
顧長青并不惱怒,捋著胡須,突然笑瞇瞇的看著蘇文:“但現(xiàn)在不在?!?/p>
“顧觀主的話,本相自然是信的。”
蘇文輕抬眼皮:“要是我沒猜錯,你是在一個時辰前,通過玉京城內(nèi)的人得到本相要來的消息。”
“半個時辰前,也就是我們前腳上山的時候,后腳照晚霜便下山?!?/p>
“顧觀主莫非是怕我們正好和她碰上嗎?”
面對蘇文的奚落,顧長青臉上笑容消失,表情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。
因?yàn)閷Ψ秸f的很對,尤其是時間恰恰好。
“你在配合本相演戲,想要拖住我?!?/p>
“本相又何嘗不是想拖住你?!?/p>
“畢竟紫山觀內(nèi),高手眾多,真要打起來,本相就算能滅了你們,也會損失慘重,一旦出了紫山,區(qū)區(qū)一個照晚霜,豈能逃脫本相的五指山。”
蘇文嘴角微微揚(yáng)起:“算算時間,這時候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差不多了吧。”
顧長青的臉色愈發(fā)難看,須發(fā)揚(yáng)起,已經(jīng)消弭下去的無形殺氣再度出現(xiàn)。
玩弄
自己被對面那個男人徹徹底底的玩弄于股掌之中。
他不寒而栗
此刻這位紫山觀主真正領(lǐng)教到了蘇文的恐怖之處,對于人心的洞悉達(dá)到駭人聽聞的層次。
沉吸一口氣,將心底的恐懼壓下去。
“蘇相當(dāng)真要捉拿照姑娘?”
顧長青質(zhì)問。
蘇文點(diǎn)頭。
事已至此,哪怕是顧長青,也沒有轉(zhuǎn)圜的余地。
這里是玉京城
是天下腳下
不是江湖山野
昔年他能一人一劍殺穿北元皇都,今時今日,卻沒有對蘇文出劍的膽魄。
個人勇武在波云詭譎的朝堂局勢中算不得什么。
除非顧長青一人一劍,可敵千軍萬馬。
很顯然
他做不到
蘇文道:“本相不來,那來的就是神武衛(wèi)和驪山大營內(nèi)的飛龍騎?!?/p>
“所以?!?/p>
“顧觀主,你得感謝本相?!?/p>
顧長青冷笑:“蘇相還真是宅心仁厚?!?/p>
“此事到此作罷?!?/p>
蘇文不惱:“照晚霜我?guī)ё撸銈冏仙接^以后也別自找不痛快?!?/p>
說罷,起身就要走。
卻被顧長青叫?。骸疤K相留步?!?/p>
“還有什么事嗎?”
蘇文回頭。
“不知蘇相可敢和貧道打個賭。”
顧長青捻著胡須:“倘若你就此離開紫山觀,貧道賭你今日回不到玉京城?!?/p>
“哦?!?/p>
蘇文輕笑:“沒有賭注的事情,本相從來不做?!?/p>
“蘇相想賭什么?”
顧長青反問。
“你有值得拿出來賭的?”
他上下打量著這位天下第三的長青一劍,隨即搖了搖頭,眼神中滿是鄙夷。
“蘇相權(quán)傾朝野,坐擁天下富貴,自然瞧不上尋常的凡俗之物?!?/p>
顧長青將手伸入袖袍中,取出一本藍(lán)皮小冊,封皮上有幾個彎彎曲曲的小字。
“長青劍訣?!?/p>
蘇文微微皺眉。
“沒錯?!?/p>
顧長青:“貧道身無長物,就拿這卷長青劍訣和蘇相賭?!?/p>
“倘若蘇相能安然回到玉京城,照晚霜和劍訣歸你?!?/p>
“倘若蘇相折返回紫秋山?!?/p>
他頓了頓,繼續(xù)道:“這卷劍訣依舊歸蘇相,至于照姑娘,還請?zhí)K相高抬貴手,放其離去。”
長青劍訣正是顧長青所修劍法,囊括一尊劍道大宗師幾十年的心得體悟。
對于天下的武者來說,屬于夢寐以求的寶物。
就這樣擺在蘇文的面前,等同于白送。
老山頭的呼吸急促,他沒想到顧長青愿意為了救照晚霜拿出自己看家本事。
無形真氣包裹著劍訣,朝著蘇文飛去。
他伸手將其接住,收入袖袍內(nèi),點(diǎn)頭道:“這個賭注本相接了?!?/p>
“老山頭,咱們走。”
主仆二人離開紫秋宮,踏入風(fēng)雪中,往觀外而去。
待到蘇文和老山頭走后,從后殿走出個須發(fā)皆白的老道士,背上負(fù)劍,懷中攬著柄拂塵。
“師弟?!?/p>
“此番你也算是將照劍雄的人情給還了?!?/p>
老道士開口:“以后就不要與錦繡山摻和到一起?!?/p>
“咱們紫山觀的祖訓(xùn),不得參與皇位爭奪。”
“師兄說的是?!?/p>
顧長青揉了揉眉心,無奈道:“蘇文此人,心機(jī)城府,實(shí)在是深不可測?!?/p>
“絕非易與之輩?!?/p>
“此番正好借那老禿驢的手,試試其深淺?!?/p>
“他當(dāng)真如此厲害?”
老道是的聲音中滿是疑惑。
“嗯。”
顧長青想起先前兩人交鋒的場景,越是想下去就越覺得后怕。
“就不應(yīng)該放放虎歸山?!?/p>
老道士恨恨道:“一枚金身舍利,便壞我道門兩百年的根基?!?/p>
“逼得我道門和陛下反目,引得佛門入京,自此道佛兩爭,又不知要死多少人。”
“事已至此,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。”
顧長青的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(xiàn)出剛才交鋒的場景。
他不得不承認(rèn)
蘇文對于人性的洞悉達(dá)到極為恐怖的境界。
不想也好
不敢也罷
都不重要
最后的結(jié)果就是顧長青低頭。
憋屈嗎?
很憋屈
卻又無可奈何
因?yàn)樘K文抓住了自己的破綻
滿山掛白
風(fēng)雪化霜
馬車從紫山觀離開。
老山頭靠在車壁上,想起顧長青和自家相爺?shù)馁€約,越想越奇怪。
“相爺,那牛鼻子老道是什么意思?”
“莫非等會有人要半路攔咱們?”
馬車內(nèi)
蘇文笑道:“應(yīng)該是菩提寺的人來了?!?/p>
“那群禿驢的消息那么快?”
老山頭詫異。
“不要小看佛門的實(shí)力?!?/p>
百無聊奈之際,拿出長青劍譜翻閱起來:“此番菩提寺的和尚進(jìn)京有兩個目的,其一是奔著本相來的,想要找回場子。”
“其二就是和陛下接觸。”
“自大周立國,高祖皇帝就定下崇道壓抑佛的國策?!?/p>
“道門占據(jù)大周國教兩百年,愈發(fā)興旺,壓的佛門快喘不過氣來?!?/p>
“你沒看到嗎?欽天監(jiān)內(nèi),全是道門的高手坐鎮(zhèn)?!?/p>
“這也是為什么之前陛下不敢用金身舍利續(xù)命?!?/p>
“聽懂了。”
老山頭嗤笑:“堂堂大周皇帝,若是煉化佛門舍利子,讓天下人知道了,該怎么看道門國教的位置?”
“陛下要是愿意,只要說一聲,那些佛門圣地自己就把舍利子送來了。
哪怕沒有現(xiàn)成的舍利子,找個得道高僧臨時坐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?!?/p>
“背后真正的原因是道佛相爭?!?/p>
“可惜啊。”
蘇文嘴角揚(yáng)起:“咱們的陛下最后還是沒有擋住誘惑?!?/p>
一枚舍利子
引佛門入京
引道佛兩爭
讓陛下和道門離心離德
什么叫陽謀
這就叫陽謀
被壓制了整整兩百年的佛門,怎能放棄這等大好良機(jī)。
老山頭撓了撓頭:“佛門那些和尚確實(shí)不怎么好對付。”
“他們的肉身體魄練成金身之后極為強(qiáng)悍?!?/p>
“怪不得顧青山那牛鼻子敢打這個賭?!?/p>
獨(dú)眼馬夫摸著刀柄,嘀咕道:“不過我的快刀也不是吃素的。”
馬蹄轟鳴聲從遠(yuǎn)處傳來,有一騎頂風(fēng)冒雪而來。
狂奔的戰(zhàn)馬被韁繩勒住,上面的武士翻身下馬,單膝跪地,動作行云流水。
“稟相爺,照晚霜已經(jīng)被咱們給圍在十里外的梅谷中?!?/p>
武士興奮的說道。
“前頭帶路。”
“諾。”
老山頭駕著馬車跟在后面,往梅谷而去。
刺骨的寒風(fēng)卷著鵝毛大雪呼嘯,嬌艷的梅花被鮮血染紅,照晚霜拄著長劍,單膝跪地。
一雙冰冷的眸子掃過四周。
她身上的青色長裙被鮮血浸濕,露出些許美妙的風(fēng)光。
然而梅谷內(nèi)的殺手卻生不起半分心思,因?yàn)榫驮趧偛?,短短一刻鐘?nèi),就有十多名同伴死在這個女人的劍下。
唇角浸著鮮血,和一株株綻放的臘梅交相輝映,風(fēng)雪撲面,連身體都要被冰封。
“莫非此處,就是我的葬身之地嗎?”
照晚霜眉目間,有些許苦澀。
好虎架不住群狼。
更何況她本就中了老山頭的毒針,傷勢并未痊愈。
而且此次前來追捕的都是相府內(nèi)圈養(yǎng)的好手,常年混跡黑白兩道,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。
個個悍勇無比,根本不怕死。
四五十個黑衣武士將她團(tuán)團(tuán)包圍,山谷高處,還有上百名披甲的弓手。
“照姑娘?!?/p>
戲謔之聲響起,一道身影踏入山谷。
正是蘇文麾下四大宗師之一的追風(fēng)神劍煙波客。
消瘦的身影一步邁出,輕飄飄的出現(xiàn)在十丈開外,幾步之后,落于照晚霜的對面。
“還是別反抗了。”
煙波客:“我家相爺說了,只要你愿意投誠,他可以不計(jì)前嫌?!?/p>
“畢竟咱們相爺是出了名的惜才愛才?!?/p>
“似照姑娘這等絕世天驕,若是就此隕落,實(shí)在是可惜?!?/p>
照晚霜怒目而視,罵道:“鷹犬,走狗?!?/p>
“身為江湖中人,學(xué)成一身本領(lǐng),不思守正辟邪,反而甘為蘇賊門下客,豈不丟盡祖宗顏面。”
“說得好?!?/p>
煙波客慘白的臉上露出邪魅的笑意:“照姑娘不愧是錦繡山的弟子,這份風(fēng)骨確實(shí)不凡。”
下一刻
照晚霜美眸大睜
眼前失去煙波客的身影,唯有撲面而來的凜冽寒風(fēng)。
肩頭傳來劇痛,皮肉被劍氣斬開,鮮血噴涌而出。
正要提劍阻擋,緊接著手掌不受控制的垂落,五指松開,連劍器都握不穩(wěn)。
照晚霜的右手手筋被挑斷。
從始至終
她都沒有察覺到煙波客是如何出手的。
“噗嗤”
寒光閃過,左手的手筋緊接著被挑斷。
然后是雙腳的腳筋。
“啪”
長劍入鞘,煙波客出現(xiàn)在原地,懷抱長劍,依舊還是個病秧子的模樣。
誰能想到就是這么個弱不禁風(fēng)的劍手,竟能讓照晚爽這位天之驕子毫無反抗之力。
手筋腳筋被挑斷,她整個人無力的癱倒在地上,眼神空洞的看著遠(yuǎn)處。
想要強(qiáng)行調(diào)動內(nèi)力,卻連動下手指頭都做不到。
她的高傲不允許自己遭受這等羞辱,當(dāng)即就要咬舌自盡。
劍鞘輕飄飄的點(diǎn)在照晚霜的下顎,將其頜骨錯位,這下連自盡都做不到。
冰霜般的眸子忍不住落下兩行清淚。
“這么漂亮的臉蛋和婀娜的身材,若是死了太可惜?!?/p>
煙波客半蹲著,仔細(xì)的打量著她,半晌后起身,摩挲著下巴:“送給相爺當(dāng)個玩物,他老人家肯定喜歡?!?/p>
“殺?!?/p>
“殺了我?!?/p>
由于頜骨錯位,照晚霜只能嗚咽著發(fā)聲,近乎于哀求。
她實(shí)在是不敢想象,自己落到蘇文的手里,會遭受怎樣的羞辱和折磨。
“也就是你運(yùn)氣好?!?/p>
煙波客淡淡道:“那兩天我正好有事,沒在玉京城,否則豈能讓你這賤婢刺殺了相爺還能活著離開?!?/p>
“煙波客,你什么意思?”
“瞧不起老子是吧?!?/p>
馬車駛?cè)肷焦龋仙筋^雖然眼睛瞎了一只,可耳朵卻沒壞,將煙波客的話聽的清清楚楚。
當(dāng)即用僅剩的右眼怒目而視。
“你不會真以為老子打不過她吧?!?/p>
“哪天晚上我只不過大意罷了?!?/p>
老山頭憤憤不平。
任由麾下的兩尊宗師你一言,我一語的斗嘴。
蘇文徑直朝著躺在地上的女人走去。
“那夜風(fēng)雪太大,本相還真沒仔細(xì)看。”
略微打量片刻之后,他道:“模樣確實(shí)不錯。”
“相爺。”
煙波客湊過來:“相爺,這賤婢的手筋腳筋都被我挑了,空有總是修為,卻用不出來,您老盡管享用?!?/p>
“抱到馬車上去?!?/p>
他招了招手,兩個武士小跑過來,先將照晚霜手腳捆住,再抬上馬車。
等蘇文上車的時候,照晚霜緊閉雙眼,紅唇微張,不是她想張嘴。
而是頜骨錯位,根本閉不上。
煙波客翻身上馬,領(lǐng)著相府的精銳武士,跟在馬車后頭,走出山谷。
往玉京城方向而去。
車馬晃動
溫潤的手掌落在她的面頰上,照晚霜猛的睜開眼睛,死死的瞪著那個男人。
她的身體在顫抖,奈何手腳被縛,只能用眼神恐嚇蘇文。
手掌下移,她的心懸到嗓子眼,好在最后在鎖骨的位置停下。
“咔嚓”
照晚霜還沒有反應(yīng)過來,猛烈的疼痛讓她眼前一黑,緊接著就感覺錯位的頜骨已經(jīng)復(fù)原。
“狗賊?!?/p>
這女人也是兇悍,張口便罵。
“有種的就殺了我。”
“錦繡山不會放過你的。”
大量失血讓她的聲音越來越小。
蘇文充耳不聞,拿起長青劍訣看起來,隨口道:“別想自殺。”
“你要是死了,本相便讓人扒了你的衣服,將你吊在朱雀門上,讓天下人都欣賞欣賞錦繡山照姑娘的曼妙酮體?!?/p>
“無恥?!?/p>
照晚霜被嚇的臉色煞白,半晌憋出這么個詞。
卻是徹底沒有自殺的勇氣。
當(dāng)她眼睛瞥到封皮表面長青劍訣這四個字的時候,心地不由得一顫。
“你怎么會有顧觀主的秘籍。”
在這瞬間,照晚霜想到無數(shù)種可能。
難道紫山觀已經(jīng)被旁邊這個男人屠滅?
不可能
絕對不可能。
顧觀主是何等厲害的人物,天下第三的劍道大宗師,蘇文就算有天大的膽子,也不敢對其出手。
“本相和顧長青打了個賭?!?/p>
蘇文轉(zhuǎn)頭看了她一眼,慢悠悠道:“這本劍訣和你,就是賭注。”
照晚霜提著的心松了口氣,忙問道:“賭什么?”
“很簡單?!?/p>
蘇文收起劍訣:“賭本相今天能不能活著回到玉京城?!?/p>
他閉上眼睛,放開心神,一股強(qiáng)大的氣息正在快速靠近。
蘇文甚至能感應(yīng)到對方身上散發(fā)的炙熱氣血,就像沸騰的開水般。
“來了?!?/p>
兩縷劍眉微微上挑。
“照姑娘,決定你命運(yùn)的時候到了?!?/p>
“狗賊,你又在耍什么花招?!?/p>
照晚霜咬牙切齒。
“要?dú)⒕蜌?,要刮就刮,何必故弄玄虛?!?/p>
“我照晚霜要是叫一個疼字,就不是錦繡山的弟子?!?/p>
蘇文并沒有和她對罵的想法,反而掀起簾子,朝老山頭道:“停車吧?!?/p>
“客人來了?!?/p>
“客人?”
老山頭愣了愣,隨即反應(yīng)過來:“菩提寺的禿驢到了?”
話音剛落,就見道路盡頭,茫茫風(fēng)雪中,出現(xiàn)道身影。
是個老和尚
穿著袈裟
手持一根禪杖
兩腿跨出,宛若瞬移般,穿梭于風(fēng)雪之中,這等手段,極為詭異。
十多個呼吸之后,老和尚走到馬車前停下,右手握著禪杖,左手作揖,執(zhí)禮道:“菩提寺戒律院首座檀空,見過蘇相?!?/p>
“檀空?!?/p>
煙波客罕見的露出些許凝重之色。
菩提寺戒律院首座檀空
宗師榜上排名第九
然而就在此時,只聽見噗嗤一聲。
雪亮的刀光綻放
馬車上的老山頭驟然出手,這一刀前所未有的快。
奔著檀空的咽喉而去。
凝聚他幾十年修為,刀氣將山道中的風(fēng)雪斬開。
這一刀
隱隱觸摸到大宗師境
刀光如電
“阿彌陀佛。”
檀空只是誦了聲佛號,并未有其他的動作,周身憑空出現(xiàn)一道金色的屏障。
老山頭這一刀斬在金光之上,兩股真氣碰撞。
金光暴漲,反將刀氣淹沒,如烈火般,朝著獨(dú)眼的馬夫撲去。
又有一抹劍光刺來。
煙波客雖然不知道老山頭為何會偷襲,但他選擇跟著一起動手。
劍光緊隨刀光,將反撲的金光撕裂,劍器長驅(qū)直入,點(diǎn)在屏障之上。
“砰”
護(hù)體真氣破碎,煙波客入檀空身前三尺,劍上銳氣暴漲,引來四周風(fēng)雪。
老山頭第一刀失利,緊接著出第二刀,和煙波客一起圍攻檀空。
一左一右
快劍快刀
不管是煙波客還是老山頭,都是宗師境中極為強(qiáng)橫的存在。
兩人聯(lián)手撲殺天下第九的菩提寺戒律院首座。
刀光劍影彌漫。
真氣縱橫
檀空渾身金光暴漲,反手將禪杖插入地面,雙手合十,兩眼大睜。
左右雙臂撐出
強(qiáng)大的真氣流轉(zhuǎn)于周身,最后凝聚于雙手之上,撐開一道更加強(qiáng)大的護(hù)體真氣。
“轟”
煙波客和老山頭的刀劍落下,檀空的護(hù)體真氣紋絲不動。
“退”
老和尚開口,聲如龍吟虎嘯,正是佛門的絕學(xué)獅子吼。
一吼之下,風(fēng)雪破碎,山林震動,飛禽走獸驚恐。
就連刀光劍氣都被滾滾真氣震碎,老山頭和煙波客眼疾手快,往后掠去。
“轟隆隆”
地上的積雪炸裂,沖天而起數(shù)丈。
腳下的地面出現(xiàn)道道裂縫,戰(zhàn)馬發(fā)出驚恐的嘶鳴,將馬背上的武士甩下之后,頭也不回的朝著遠(yuǎn)處逃去。
“這就是菩提寺的菩提金身嗎?”
煙波客和老山頭落地,連退數(shù)步才站穩(wěn),對視一眼,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懼之色。
“果然名不虛傳。”
老山頭吐出口濁氣,低頭看了眼,握刀的右手虎口已然開裂,正在往外冒血。
手里的刀也出現(xiàn)幾條細(xì)微的裂痕。
親眼目睹檀空和尚一招擊退煙波客和老山頭,讓已經(jīng)絕望的照晚霜生出強(qiáng)大的希望。
扭頭看向蘇文,嘲諷道:“蘇相,看來和顧觀主的賭約,是你輸了?!?/p>
“是輸是贏,尚未見分曉,照姑娘要嘲諷本相也得等會再說。”
起身掀簾,走下馬車。
煙波客和老山頭立馬過來,擋在他的面前,其余相府武士則握刀一字排開。
“相爺,這老和尚有點(diǎn)扎手。”
煙波客嘀咕:“菩提金身太硬,沒辦法破防?!?/p>
蘇文微微點(diǎn)頭,探手揮了揮,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擋在前面的人分開。
他往前走了幾步,越過人群,看向菩提寺來的老和尚。
“貧僧見過蘇相?!?/p>
檀空散去周身真氣。
“老和尚。”
蘇文笑道:“不好好待在菩提寺,怎的跑來玉京城撒野?!?/p>
“眼下打傷了本相的手下,傷了馬匹,你且說說,該如何辦?”
檀空:“相爺待如何?”
“賠個萬兒八千兩,再送兩門菩提寺的絕學(xué),本相便饒了你?!?/p>
“貧僧只是打傷了人馬,蘇相就索要如此之巨?!?/p>
檀空和尚指著煙波客道:“那蘇相麾下的追風(fēng)神劍煙波客一夜之間屠蓮花寺百余僧眾,搶走我寺至寶金身舍利子,又該如何?”
煙波客冷笑:“你這禿驢,莫非是得了失心瘋,無憑無據(jù)的不要血口噴人?!?/p>
“就是?!?/p>
“人證物證缺一不可,就算要告官,最起碼得要個苦主吧?!?/p>
老山頭附和:“被屠的蓮花寺,關(guān)你們菩提寺什么事,至于什么狗屁舍利子,我們更是見都沒見過?!?/p>
“你們?!?/p>
檀空大怒:“好個不要臉?!?/p>
“蘇相就是這么管教手下的嗎?”
蘇文點(diǎn)頭:“本相覺得他們說的有道理,你若是不服氣,大可以去城皇寺,刑部,吏部,甚至大理寺告本相都行?!?/p>
“只要能拿出證據(jù)來。”
“否則本相就要治你一個誣告之罪。”
“不要臉?!?/p>
“好不要臉?!?/p>
馬車內(nèi)照晚霜和馬車外的檀空和尚同時罵道。
“你這奸相?!?/p>
檀空猶如怒目金剛:“貧僧今日就要替蓮花寺百余僧眾討個說法,更要替天下人討個公道?!?/p>
“轟”
一掌拍在禪杖上,頃刻間,地動山搖。
巨大的裂縫朝著蘇文沖過來。
他一如既往的冷靜。
連天下第三的顧長青都要低頭,更別提只是天下第九的檀空。
一步邁出
近在咫尺的裂縫瞬間停下。
檀空心底吃驚,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(fā)。
猛地起身,一躍而起,渾身散發(fā)著強(qiáng)大的金光。
催動菩提金身,就連須發(fā)和衣裳都沾染上金色,強(qiáng)大的氣血彌漫,如同兇獸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