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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考前三個月,梁薇又和上輩子一樣,突然告知我,她要和趙明去北漂。
那時的梁薇也是這樣信誓旦旦的指著窗外耀眼的太陽:
“我和明哥去北上闖蕩,不出兩年,我們一定會出人頭地,衣錦還鄉(xiāng)!”
“每個青春疼痛文學(xué)女主的最終歸宿都是北漂,然后成為人上人,我也一定會成功的!”
上輩子的我聽了,直接氣笑了,滿臉不可置信的開始思考。
媽媽當(dāng)年生產(chǎn)的時候是不是把人丟了把胎盤養(yǎng)大了?
還是梁薇小時候發(fā)過高燒?
她真的有腦子嗎?
我一忍再忍,終于忍無可忍。
以強(qiáng)硬的手段把她扳回了正途,可最后卻落得被捅死的結(jié)局,
所以這輩子,我當(dāng)然不會再阻攔了,
“薇薇,這是你人生的重大時刻,你放心,我支持你!”
我將包里早早準(zhǔn)備好的銀行卡拿出,放在梁薇的掌心,
面上帶了些猶疑的神色:
“薇薇,這是咱們家所有的錢了,你......”
梁薇猛的打斷了我:
“姐,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!你放心,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!”
她用力的掰開了我的手,將銀行卡小心的放到了自己的背包,然后趕忙起身去收拾其他的行李。
生怕我一個反悔,就要將卡搶回去。
看著梁薇那副做賊似的模樣,我不由得想笑。
那張卡里根本就沒錢!
不僅沒錢,甚至還是張早就被刷爆了的卡,
我也早就將卡登記到了梁薇的名下。
我親自將梁薇送上了北上的列車。
望著逐漸遠(yuǎn)離站臺的車影,我不知道下次再見到梁薇將會在什么時候,
但這并不妨礙,我先一步為自己的將來打算。
再次接到梁薇的電話,已經(jīng)是三年后了。
我匆忙回家,只見她風(fēng)塵仆仆立于家門外。
兩年時光,梁薇整個人都發(fā)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那張明媚漂亮的臉變得蠟黃粗糙,少女獨(dú)有的清亮眸光也早已暗淡,
此刻的梁薇就像一株徹底失去生機(jī)的薔薇花,不復(fù)從前十分之一的艷麗。
“薇薇......?”
梁薇滿臉疲憊的沖我扯出了一抹笑:“姐姐。”
她變得平靜,平靜得我不敢認(rèn)。
我心里此刻忽的涌起不安。
梁薇被我?guī)нM(jìn)了家里。
我隨手拿著抹布擦了擦桌子,掃掃沙發(fā)上的灰塵,歉意的笑笑:
“抱歉啊薇薇,我這半個月單位太忙了,都在公司加班沒回來,家里沒收拾,都落灰了?!?/p>
梁薇善解人意的朝我笑:
“沒事的,姐!你坐,一會兒我收拾也行!反正我本來也得收拾我的行李。”
我暗自訝異,梁薇的性子還真是不同以往了,
也不知道到底是和趙明在外面發(fā)生了什么,才會叫她改了那副霸王性子。
她甚至都沒有質(zhì)問我當(dāng)初那張刷爆了的銀行卡的事。
我可不信她是忘了。
剛一坐到沙發(fā)上,我便看著梁薇不斷摩挲著手里的玻璃杯,似乎有萬分踟躇和焦慮。
“薇薇,你這次回來待多久啊?還走嗎?你是和趙明一起回來的嗎?”
我先她一步開口試探。
梁薇眼睫不斷顫抖,遲遲不肯抬眼看我,聲音也有些支支吾吾:
“我和趙明在一起很多年了,想著也到了結(jié)婚的時候,就打算回來兩家人一起商量一下婚事。結(jié)完婚我們就要接著回北京工作了......”
我點(diǎn)頭,面上不顯,心里的疑惑卻更加的重。
上輩子和趙明回來結(jié)婚的女人,可是穿得光鮮亮麗的,
怎么人選換了梁薇,卻是天差地別?
我的視線落在梁薇袖口處。
七月的天,她卻穿著長褲長袖。
我笑笑,朝梁薇坐近了些,伸手去拉她:
“薇薇呀,這些年你在外面過得怎么樣?是不是像你當(dāng)初說的那樣走上了你的女主之路?”
還沒待我接觸到她的手,梁薇便猛的一縮。
我沒有錯過她聽見我說話后眼底閃過的那一絲恨意。
我暗自挑挑眉,看來這三年發(fā)生了很多意外的事。
我看著梁薇強(qiáng)裝鎮(zhèn)定的扯出一抹笑,然后開始口若懸河:
“我過得特別好!趙明他對我很好,就如我們當(dāng)時設(shè)想的,我們在北京創(chuàng)業(yè)一舉成功,我也真的達(dá)成了文學(xué)女主必有的結(jié)局,我很成功,我過得,很好!”
梁薇說話時有些語無倫次,不斷的重復(fù)著告訴我她過得很好,很成功。
像是在哄騙我,更像是在哄騙她自己。
我笑了:“那就好。”
我隱晦的看向梁薇掩藏在衣袖下的布滿淤青與紅痕的皮膚。
腦海中一下就想通了,
為什么自己會覺得,梁薇表現(xiàn)出來的言行舉止與她的實際情況兩模兩樣了。
人在遭受長時間的虐待后,根本就沒法再和從前一樣。
哪怕梁薇極力想做出一副幸福的模樣,
我也還能一眼看透她偽裝下那顆早已被怯懦腐蝕的心臟。
但我不想揭穿她。
因為我更想知道,她和趙明究竟想做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