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等梧桐樹抽新芽..."母親的聲音突然在記憶里清晰起來，帶著止痛藥造成的口齒不清，

"媽媽就給你扎風(fēng)箏，用你畫的設(shè)計圖..."潮濕的夜風(fēng)掀起窗簾，

露出閣樓氣窗框著的半輪月亮。程雨桐轉(zhuǎn)身時踩到個硬物，低頭看見母親遺落的玳瑁發(fā)梳，

齒縫間還纏著幾根銀白長發(fā)。父親突然撲過來抓住她的腳踝，

著混血絲的涎水："不能去...約定...第七年..."木樓梯在腳下發(fā)出腐朽的呻吟，

程雨桐握著的欄桿突然斷裂。掌心被木刺扎破的血珠滴在臺階上，

與七年前母親摔倒時留下的陳舊血漬重疊。閣樓的門虛掩著，

樟木箱上的白布滑落在她十八歲生日拍的合影上——照片里母親用絲巾遮住化療后浮腫的臉，

袖口露出的住院腕帶卻忘了摘。十二個牛皮紙信封在月光下泛著潮氣，

程雨桐發(fā)現(xiàn)每個封口處都用紅蠟塑著不同形態(tài)的月亮。七月信封上的蛾眉月蠟印已經(jīng)軟化，

深褐色的皺痕里嵌著幾粒細小的鹽晶。當她抽出信紙時，

夾在其中的櫻花標本飄然墜落——這正是母親葬禮那天落在棺木上的那朵，

花瓣邊緣還沾著當時她滴落的淚痕。"小滿："母親的字跡在這里突然暈染開來，

程雨桐摸到信紙背面凹凸的紋路。對著月光細看，那些水漬形成的陰影竟是梧桐葉的形狀。

信紙右下角的唇印泛著珊瑚色光澤，她猛然記起那個暴雨夜，母親偷用她的口紅被當場抓包，

病房里兩個女人笑作一團，父親在門外紅著眼眶錄下這最后的笑聲。冰涼的液體滴在手背，

程雨桐仰頭看見閣樓橫梁上垂落的蛛網(wǎng)正兜住漏進的雨水。蛛絲間晃動的不是水珠，

而是母親住院時疊的千紙鶴，紙鶴翅膀上用針尖刻著"活下去"的痕跡。

她顫抖著展開第二張信紙，發(fā)現(xiàn)背面用熒光筆畫的星圖中，

天琴座的位置被特別圈出——那是她們最后一次夜談時，母親說死后要去的方向。

樓板突然傳來重物拖行的悶響，程雨桐將七月信紙按在胸口。

月光此刻恰好移過墻角的婚紗人臺，母親縫制的白紗在潮氣中輕輕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