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尖的血珠滴在“初七”的針腳上，

突然想起沈墨白在牢房里的笑——那笑里有孤兒院孩子們的冬鞋，有碼頭苦力的血淚，

有她從未見過的火光。天未亮時，她換上粗布衣裳，將翡翠鐲塞進貼身荷包。

鏡中倒影陌生得讓人心驚，卻在鬢角別上那支玉蘭簪時，看見簪尾的“紉秋”二字閃著微光。

翠兒在門口抽噎，遞給她個包袱：“小姐，這是您小時候的襁褓，

夫人繡的纏枝蓮……”碼頭上的汽笛在晨霧中響起。顧清歡混在挑夫隊伍里，

聽見兩個搬運工的閑聊：“張司令的船隊要走太湖，說是運米，哼，去年那批‘米’，

可是讓弟兄們咳了整宿血……”她低頭盯著包袱角，那里繡著半朵纏枝蓮，

和沈墨白襁褓上的紋樣一模一樣。上海法租界的弄堂，潮濕的墻面上爬滿爬山虎。

顧清歡站在“紉秋齋”裁縫鋪前，看見匾額上的“紉秋”二字，

突然想起沈墨白塞進她掌心的花瓣。推門時，門鈴輕響，周先生正在裁剪旗袍，

金絲眼鏡后的目光掃過她鬢角的簪子，鏡片上閃過微光：“顧小姐，玉蘭花要開了。

”裁縫鋪的地下室里，煤油燈映著滿墻的繡樣。

周先生指著一幅纏枝蓮圖：“每片蓮葉的脈絡(luò)，代表碼頭的倉位號；蓮蕊的金絲，是船期。

”顧清歡摸著繡布，突然發(fā)現(xiàn)花瓣邊緣藏著極小的蘭草紋——和沈墨白刻刀下的一模一樣。

原來有些暗號，早在初遇時就已埋下，像梧桐的根，在黑暗里盤根錯節(jié)。深夜，

顧清歡坐在縫紉機前，將情報繡進盤扣。針腳穿過緞面時，她想起沈墨白在牢房里的體溫，

想起他刻在肋骨上的“蘭”字。忽然，針尖刺破指尖，血珠滴在未完成的玉蘭花上，

她卻笑了——這朵帶血的花，終將在黎明前綻放，就像他護著的賬本，終將讓黑暗現(xiàn)形。

第三章上海·弄堂里的星火弄堂的雨巷總帶著股霉味，晾衣繩上的旗袍滴著水，

在顧清歡頭頂織成水幕。她蹲在縫紉機前，指尖撫過新繡的盤扣，

三朵玉蘭花的朝向分別指向東南西北，花蕊里藏著的數(shù)字，

正是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