混沌之刃劈開最后一道封印的瞬間，萬小峰感覺有千萬顆星辰墜入瞳孔，入目之處不再是單一的種族地界，而是四族元素交織的混沌之境：東邊飄著太岳的雷云，卻降下青丘的血雨；西邊蔓延著酆都的黃泉霧，霧中卻綻放著陳留的命火蓮；腳下的土地一半是人類的青石板，一半是妖族的毒藤蔓，中央突兀地生長著棵半枯半榮的巨樹，樹干上清晰刻著四族初代領(lǐng)袖的面容——正是預(yù)言中的世界樹雛形。
“小心！”謝長纓突然拽住他的手腕，混沌引魂核的力量在掌心炸開，將襲來的雷云劍絞成光霧。萬小峰這才發(fā)現(xiàn)，四族長老的虛影正附著在世界樹的枝干上，他們的力量正通過樹干上的刻痕，源源不斷注入封印碎片。
“離魂體，引魂枝，你們以為劈開封印就能打敗天道？”太岳長老的虛影開口，聲音像雷云在樹冠滾動(dòng)，“世界樹的根系還連著四族圣器，只要洗神池、血藤祭、人皇印、輪回簿尚存，你們就永遠(yuǎn)是被放牧的羔羊?！?/p>
夜無歡突然甩出魂火燈，照亮樹干上的刻痕：“看這些紋路！是四族當(dāng)年分割混沌初魄時(shí)，用各自的命核刻下的‘牧主之印’，世界樹每生長一寸，就會(huì)吸收你們體內(nèi)的混沌力量反哺圣器?！?/p>
阿霧突然指著樹冠頂端，那里懸浮著四件圣器的虛影：洗神池的金鏈正在抽取萬小峰的混沌微光，血藤祭的花苞在謝長纓的引魂核上扎根，人皇印的鼎身試圖囚禁阿霧的蝶翼，輪回簿的殘頁則在吞噬夜無歡的魂火燈。
“原來最后的封印，是讓我們成為世界樹的養(yǎng)料。”萬小峰低笑，混沌之刃驟然變向，不再劈向樹干，而是斬向連接洗神池的金鏈，“四族長老，你們偷了我的初魄碎片，煉了四件圣器，現(xiàn)在還想讓我當(dāng)肥料？”
謝長纓同時(shí)催動(dòng)混沌引魂核，血藤與金鏈在她掌心纏繞，竟形成了能切割命核刻痕的雙生刃。她看見青丘長老的虛影在樹干上瑟縮，那是當(dāng)年親手?jǐn)叵卵赣揍萄说膬词郑F(xiàn)在正被自己種下的血藤咒反噬。
“姐姐，看樹根！”阿霧突然指向地面，無數(shù)透明的魂魄正從四界涌入世界樹根系，他們的魂相上都帶著種族枷鎖的殘影，“是四族子民的執(zhí)念，在喂養(yǎng)世界樹！”
萬小峰瞳孔驟縮，離魂鏡中映出震撼場景：陳留城的百姓 kneeling 在人皇印殘片前，盡管金紋已經(jīng)剝落，仍本能地祈禱；太岳的弟子抱著洗神池殘水，害怕失去“純凈”的自己；青丘的妖族對(duì)著枯萎的血藤哭泣，恐懼失去延續(xù)生命的力量；酆都的鬼族守著還陽門，擔(dān)心再也無法觸碰陽光。
“他們被秩序馴化太久，連反抗都帶著枷鎖?！敝x長纓的聲音帶著哽咽，混沌引魂核分出一縷力量，化作紅芍藥花瓣飄向那些魂魄，“但別忘了，混沌初魄的力量，能讓每個(gè)靈魂重新選擇?！?/p>
花瓣觸碰魂魄的瞬間，奇跡發(fā)生了：人類百姓的掌心長出了鬼族的魂火印記，卻不再害怕灼傷；神族弟子的眉間浮現(xiàn)妖族的鱗甲，卻露出了百年未見的笑容；妖族幼崽的尾巴化作人類的雙腿，卻能在雷雨中自由奔跑；鬼族魂修的身體變得凝實(shí)，卻沒有被陽光蒸發(fā)——他們在混沌中找到了新的存在形態(tài)。
“不！”太岳長老的虛影發(fā)出怒吼，雷云劍突然暴漲十倍，“你們這是在制造怪物！天道不容許這種混亂！”
萬小峰反手甩出無常鎖，此刻的鎖鏈已化作由萬千魂魄執(zhí)念凝成的混沌鏈，輕松絞碎了雷云劍。他看著長老虛影驚恐的眼神，突然想起在陳留王宮看見的水晶棺：“你們口中的‘天道’，不過是害怕失去特權(quán)的借口。當(dāng)神妖人鬼都能自由選擇時(shí)，你們的高高在上，就成了笑話。”
世界樹突然發(fā)出刺耳的尖嘯，樹干上的四族刻痕開始崩裂，露出里面藏著的東西——四件圣器的核心命核，每件命核上都插著混沌初魄的碎片。夜無歡的魂火燈突然全部亮起，照亮了命核上的小字：“太岳洗神池，青丘血藤祭，陳留人皇印，酆都輪回簿，皆為混沌初魄之骨所化?！?/p>
“原來圣器本就是我的一部分?！比f小峰伸手觸碰洗神池命核，混沌微光閃過，金鏈上的“秩序”二字應(yīng)聲而碎，“四族長老，你們囚禁我百年，其實(shí)是在害怕歸還偷去的力量?！?/p>
謝長纓同時(shí)握住血藤祭命核，引魂核的力量讓花苞綻放，卻不再是吞噬魂魄的猙獰，而是長出了能治愈傷口的花瓣。她看著青丘長老虛影消散前的悔恨，突然明白，四族領(lǐng)袖的瘋狂，始于對(duì)失去力量的恐懼。
“萬小峰，往生河的水在倒流！”夜無歡突然指向天空，只見原本倒懸的往生河正緩緩降下，河水化作細(xì)雨，滋潤著世界樹的根系，“這是初代鬼帝的魂火在凈化圣器核心，現(xiàn)在的往生河，終于能承載所有種族的魂魄了。”
阿霧突然指著世界樹頂端，那里浮現(xiàn)出天道鏡的殘片，每片殘片上都倒映著四界的現(xiàn)狀：陳留王庭的廢墟上，人類與鬼族共同搭建起新的醫(yī)館；太岳仙都的金殿里，神族弟子在學(xué)習(xí)妖族的植物術(shù)；青丘野的毒林深處，妖族與人類孩童在新生長的雙生花下嬉戲；酆都冥府的還陽門前，鬼族魂修第一次在陽光下留下影子。
“世界樹在吸收圣器核心的力量，”謝長纓輕聲說，“它不再是四族的枷鎖，而是連接四界的橋梁?！?/p>
就在此時(shí)，世界樹的根系突然劇烈震動(dòng)，四族邊界的方向傳來巨響，無數(shù)道光芒射向世界樹——那是四族子民自愿獻(xiàn)出的、不再受枷鎖束縛的力量。萬小峰看見其中一道光芒來自陳留城，正是那個(gè)瞳孔半黑半藍(lán)的孩童，他正牽著鬼族魂修的手，將一縷純凈的愿力注入樹根。
“他們在選擇相信混沌?！比f小峰笑了，這是他第一次露出不帶瘋癲的笑容，“謝長纓，你聽見了嗎？四界的心跳，正在變得一致?！?/p>
謝長纓點(diǎn)頭，她聽見了，那是無數(shù)靈魂掙脫枷鎖的聲音，是混沌與秩序在碰撞中達(dá)成的新平衡?；煦缫旰伺c混沌初魄的共鳴達(dá)到頂峰，竟在世界樹頂端凝聚出一面新的鏡子——不再是離魂鏡，而是能映出每個(gè)靈魂真實(shí)模樣的“眾生鏡”。
“快看！”阿霧指著眾生鏡，鏡中映出裴明軒的身影，他正跪在太岳仙都的廢墟上，手中捧著的不再是雷云劍，而是朵由神血與妖露孕育的雙生花，“他在懺悔，用神族的‘秩序’澆灌妖族的‘生長’?！?/p>
夜無歡突然抓住萬小峰的手腕，魂火眼死死盯著世界樹最深處的根系：“不對(duì)，樹根最深處還有東西！是四族長老藏起來的‘天道終焉陣’，一旦世界樹完全吸收圣器核心，就會(huì)引爆所有混沌初魄碎片！”
萬小峰感覺胸口突然劇痛，混沌初魄的碎片在體內(nèi)瘋狂震顫，那些被四族長老埋下的自毀程序，正在啟動(dòng)。謝長纓看見他魂相出現(xiàn)裂痕，立刻將混沌引魂核的力量全部注入，自己的魂相卻開始透明：“我來當(dāng)你的錨點(diǎn)，就像在往生河底那樣！”
“不行，這次的自毀程序針對(duì)的是混沌初魄本身?！比f小峰咬牙，混沌之刃突然轉(zhuǎn)向，竟刺向自己的胸口，“只有剝離被污染的碎片，才能保住世界樹?！?/p>
“不！”謝長纓尖叫著抓住刀刃，鮮血同時(shí)染紅兩人的手掌，“還記得孟七娘說的嗎？混沌不是無序，是允許所有可能存在的溫柔。我們的魂魄早已融合，要碎一起碎，要活一起活！”
她的話像驚雷劈開混沌，萬小峰突然想起預(yù)言畫中的場景，兩人掌心相貼的太極圖。他突然松開刀柄，將謝長纓的手按在自己胸口，混沌初魄與引魂核的力量在體內(nèi)形成漩渦，竟將自毀程序的碎片全部剝離，化作光點(diǎn)融入世界樹根系。
“原來，打破自毀程序的鑰匙，是信任。”他輕聲說，看著謝長纓眼中的堅(jiān)定，第一次真正理解了“同伴”的意義。
世界樹突然發(fā)出萬丈光芒，樹干上的四族刻痕完全崩解，露出里面流淌的混沌初開之息。萬小峰、謝長纓、夜無歡、阿霧看著這一切，看見四界的邊界徹底消失，神妖人鬼的子民們正沿著世界樹的枝干，走向彼此的土地。
“恭喜你們，離魂體，引魂枝?！背醮淼鄣奶撚巴蝗桓‖F(xiàn)，他的魂火此刻純凈如洗，“你們不僅復(fù)活了世界樹，還讓四族子民找回了失去百年的‘選擇之力’?！?/p>
話音未落，世界樹頂端的眾生鏡突然破碎，鏡中飛出無數(shù)光蝶，每只光蝶都帶著不同種族的特征，卻又毫無違和。謝長纓接住其中一只，發(fā)現(xiàn)它的翅膀上同時(shí)刻著金紋、血藤、魂火、愿力，卻又融合成全新的圖案。
“這是‘混沌蝶’，”萬小峰微笑著說，“四界新生的象征。”
就在此時(shí)，世界樹的根系突然傳來震動(dòng)，最深處的地脈中，浮現(xiàn)出最后一塊混沌初魄碎片——那是四族長老當(dāng)年藏得最深的“初開之息”，也是天道鏡碎成星塵的關(guān)鍵。
“萬小峰，謝長纓，”夜無歡突然指向碎片，“輪回簿全本的最后一頁，現(xiàn)在顯形了?！?/p>
兩人看去，只見碎片上刻著：“當(dāng)混沌引魂雙生核融合，初開之息歸位之日，天道鏡崩，四界歸一，神妖人鬼，再無界限。”
謝長纓突然感覺一陣眩暈，混沌引魂核與初開之息產(chǎn)生共鳴，她看見無數(shù)前世今生的畫面：作為引魂枝的七十九次輪回，作為陳留郡主的悲歡離合，作為混沌容器的孤獨(dú)掙扎，最終都匯聚成此刻與萬小峰相握的手。
“我們做到了。”她輕聲說，看著世界樹的枝葉已經(jīng)蔓延到四界的每一寸土地，“四族的秩序崩塌了，但新的可能，正在混沌中生長。”
萬小峰點(diǎn)頭，他看見遠(yuǎn)處的地平線上，一群混種生靈正朝著世界樹走來，他們有的長著神族的金紋與妖族的獸耳，有的擁有人類的身軀與鬼族的魂火，卻都面帶笑容，沒有恐懼。
“接下來，該讓四界子民自己譜寫歷史了?！彼f，握緊謝長纓的手，“而我們，就做個(gè)合格的旁觀者吧?！?/p>
夜無歡突然輕笑，魂火燈在指尖跳躍：“少來，離魂體，你腰間的無常鎖還在蠢蠢欲動(dòng)，分明是想繼續(xù)收集有趣的魂魄?！?/p>
萬小峰挑眉，銀鱗脫落后的左眼泛著微光：“怎么，鬼族閣主難道不想知道，當(dāng)鬼族魂修學(xué)會(huì)妖族的化形術(shù)，會(huì)變出怎樣的有趣形態(tài)？”
笑聲中，四人一妖走向世界樹的深處，身后是逐漸消失的四族虛影，以及，在混沌中誕生的、真正自由的四界。
然而，就在他們踏入世界樹核心的瞬間，眾生鏡的碎片突然重新凝聚，鏡中映出一個(gè)戴著青銅面具的神秘人，正站在天道鏡的裂痕深處，手中握著最后一塊未被發(fā)現(xiàn)的混沌初魄碎片——那是四族長老留下的最后殺招，也是新世界即將面臨的第一場考驗(yàn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