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道囚籠的金紋在混種生靈的沖擊下寸寸崩裂，萬小峰看著謝長纓掌心的斷念芍種子發(fā)芽，嫩莖上竟開出了融合四族特征的雙生花——花瓣是神族的金、妖族的紅、鬼族的幽藍、人類的乳白，花蕊中央跳動著混沌初魄的微光。
“是長卿哥的歸寂之力在催化種子?！敝x長纓輕聲說，引魂核的力量順著花莖注入囚籠，“他用最后的魂魄，為我們鑿開了秩序的裂縫。”
籠外，阿霧正帶著青丘妖族操控新生的血藤，那些曾被用來煉制祭品的毒藤，此刻裹著神族的雷云與鬼族的魂火，如巨蟒般絞向囚籠上的太岳紋。夜無歡則領(lǐng)著鬼族魂修在囚籠底部布置往生陣，他們用人類的符咒激活鬼族的還陽術(shù)，竟讓地面生長出能吞噬歸寂之力的黃泉花。
“離魂體，接著！”夜無歡甩出半塊染著神血的骨刀碎片，那是孟七娘當(dāng)年拼死保護的混沌初魄指骨，“用它切開牧主之印的核心！”
萬小峰接住碎片的瞬間，孟七娘的記憶如潮水涌來：鬼市的雨夜，她顫抖的手將碎玉塞進襁褓，袖口露出的太岳族紋下，藏著與骨刀碎片相同的混沌印記。原來，養(yǎng)母不僅是太岳的叛徒，更是混沌初魄“念魄”的守護者。
“謝長纓，看著我。”他突然轉(zhuǎn)身，指尖撫過她眉心的金鏈殘紋，“還記得在陳留王宮看見的預(yù)言畫嗎？混沌引魂雙生核，從來不是單指你我，而是所有敢于打破枷鎖的靈魂?！?/p>
囚籠突然發(fā)出刺耳的尖嘯，歸寂鴉群在混種生靈的圍攻下紛紛墜地，露出鴉羽下刻著的牧主之印微縮版。萬小峰趁機將骨刀碎片刺入囚籠中央，混沌初魄與引魂核的力量同時爆發(fā)，竟在金紋上燒出了“眾生”二字。
“破！”謝長纓甩出血藤與金鏈交織的雙生刃，刀刃上的七情魄光芒第一次完全融合，形成了能斬開牧主之印的“眾生刃”。
囚籠崩塌的瞬間，萬小峰看見世界樹的根系正從四面八方涌來，根須上纏繞著無數(shù)光點——那是四界子民自愿獻出的、未被污染的初心。最前方的光點格外明亮，正是陳留城的混種孩童，他掌心的魂火與妖核碎片，此刻化作了能照亮歸寂之力的明燈。
“小心！”阿霧的蝶翼突然擋在兩人面前，替他們接下了歸寂鴉最后的自爆。謝長纓看見女孩背后的世界樹樹干上，不知何時長出了與趙長卿斷念芍相同的紋路，那是他用魂魄種下的、對抗歸寂之力的最后防線。
“去世界樹根須最深處！”夜無歡的魂火燈突然全部亮起，指向太岳廢墟中央的地裂縫，“牧主之印的核心，藏在當(dāng)年四族分割混沌初魄的祭臺！”
四人在混種生靈的掩護下躍入地裂縫，入目之處是座倒懸的祭臺，臺面上刻著的四族紋正在吸收歸寂之力，中央懸浮著的，正是用萬小峰初魄碎片與四族長老命核煉制的“牧主核心”。
“離魂體，引魂枝，”祭臺深處傳來機械般的聲音，四族長老的虛影從紋路上站起，他們的軀體已化作能量體，“我們早就在祭臺布下‘歸寂終焉陣’，你們每靠近一步，世界樹就會枯萎一寸?！?/p>
謝長纓看見世界樹的枝葉正在快速凋零，混種生靈們的魂相再次出現(xiàn)枷鎖殘影，突然想起趙長卿臨終前的話：“歸寂之息，藏在世界樹根須最深處的牧主之印里?！彼皖^，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掌心的斷念芍花瓣，此刻正與祭臺中央的核心產(chǎn)生共鳴。
“萬小峰，用混沌初魄的‘初開之息’激活花瓣?！彼龑⒒ò臧丛诩琅_紋路上，“長卿哥的歸寂之力，其實是四族長老留下的偽命題——真正的歸寂，從來不是毀滅，而是讓萬物回歸初始的可能?！?/p>
萬小峰點頭，混沌初魄的力量與花瓣融合，竟在祭臺紋路上顯露出被掩蓋的真相：四族長老在分割混沌初魄時，偷偷保留的不是“歸寂之息”，而是他們對混沌的恐懼，這種恐懼被煉制成牧主之印，反過來囚禁了他們自己的魂魄。
“看清楚，你們才是最大的囚徒?！彼湫?，混沌之刃斬向牧主核心，“用恐懼堆砌的秩序，終究會被直面恐懼的勇氣碾碎?！?/p>
祭臺突然震動，四族長老的虛影發(fā)出慘叫，他們的命核正在被混沌初魄吸收，化作世界樹的養(yǎng)料。謝長纓趁機催動引魂核，將四族子民被囚禁的“選擇之力”釋放，地裂縫中突然升起萬千光點，每顆光點都化作混種生靈的虛影，共同托舉起即將崩塌的祭臺。
“我們來幫你們了！”熟悉的聲音傳來，裴明軒帶著殘余的神族弟子躍入裂縫，他們的金紋已褪成淺藍，手中握著的不再是雷云劍，而是用世界樹枝葉煉制的“共生刃”，“太岳的秩序，不該由長老會定義?！?/p>
更遠處，青丘的妖母殘魂帶著妖族子民趕來，他們用毒林的新生藤曼加固祭臺；酆都的鬼帝虛影散盡最后力量，讓往生河的水逆流成盾；就連陳留的舊貴族，也在混種百姓的感召下，獻上了人皇印的最后殘片。
“萬小峰，謝長纓，”夜無歡突然指向牧主核心，“核心里有東西！”
兩人看去，只見核心中央漂浮著顆透明的珠子，里面封存著四族長老們的集體意識，以及，被他們偷走的、混沌初魄的“歸寂之息”。而在珠子表面，清晰刻著孟七娘碎玉上的“混沌”二字，以及，從未出現(xiàn)過的“眾生”二字。
“原來，歸寂之息的真正作用，是讓萬物回歸眾生平等的初始?！敝x長纓輕聲說，引魂核的力量與珠子共鳴，“四族長老們誤解了混沌，他們害怕的從來不是無序，而是無法掌控的平等。”
萬小峰突然感覺胸口一輕，所有被剝離的初魄碎片正在回歸，包括趙長卿用魂魄溫養(yǎng)的歸寂之息。他舉起混沌之刃，刀刃上終于出現(xiàn)了完整的四界圖騰，卻又在混沌微光中融合成全新的圖案——那是由萬千光點組成的、沒有界限的世界。
“該結(jié)束了?！彼f，刀刃斬向核心的瞬間，世界樹突然發(fā)出萬丈光芒，根須最深處的牧主之印徹底崩解，“四族長老們，你們的恐懼，到此為止?！?/p>
核心破碎的瞬間，四界各地的歸寂鴉群同時墜地，世界樹的枝葉重新綻放，每片葉子上都映著混種生靈們的笑臉。萬小峰和謝長纓看著地裂縫逐漸閉合，牧主之印的殘余力量化作細雨，滋潤著太岳仙都的廢墟，那里已開始生長出能同時承載四族力量的新植被。
“離魂體，引魂枝，”初代鬼帝的虛影最后一次浮現(xiàn)，這次他的魂火純凈如洗，“四界的未來，就交給你們了?！?/p>
虛影消散時，世界樹頂端的眾生鏡重新凝聚，鏡中映出的不再是抗爭的戰(zhàn)場，而是四界鎮(zhèn)的市集——神族少年在教妖族孩童操控雷云，鬼族老人正用魂火為人類嬰兒取暖，陳留的商人推著裝滿四界特產(chǎn)的推車，車轅上掛著的，正是趙長卿留下的斷念芍花瓣。
“我們成功了?！敝x長纓露出笑容，看著萬小峰眼中流轉(zhuǎn)的初開之息，“四族的秩序徹底崩塌，而新的世界，正在混沌中扎根?！?/p>
萬小峰點頭，無常鎖不知何時化作了由混沌蝶翅膀編織的絲帶，纏繞在兩人手腕。他望向世界樹最頂端，那里懸浮著的不再是天道鏡，而是顆由眾生愿力凝聚的“眾生珠”，每道光芒都代表著一個自由的靈魂。
然而，就在眾生珠完全成型的瞬間，世界樹的根系突然傳來前所未有的震動，最深處的地脈中，竟浮現(xiàn)出一個從未見過的族徽——那是由歸寂鴉羽與混沌蝶翼交織而成的圖案，散發(fā)著與混沌初魄完全對立的“虛無”之力。
“那是……”夜無歡的魂火燈突然熄滅，她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懼，“比歸寂之力更古老的存在，天道初開時就存在的‘虛無之核’?！?/p>
萬小峰感覺混沌初魄劇烈震顫，他看見虛無之核表面，清晰映出四族長老們臨終前的瘋狂——他們在毀滅前，竟用全部力量召喚了這個能吞噬一切的存在。謝長纓的引魂核同樣在悲鳴，她看見虛無之核的陰影中，無數(shù)熟悉的身影正在被吞噬，包括孟七娘、趙長卿，甚至尚未完全復(fù)蘇的妖母。
“謝長纓，抓緊我。”萬小峰的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然，他握緊她的手，混沌初魄與引魂核的力量前所未有的融合，“這次，我們要對抗的，不再是四族的秩序，而是天道本身的漏洞。”
謝長纓點頭，她看見世界樹的枝葉在虛無之力下開始消散，卻有更多混種生靈趕來，用身體組成人墻，用魂魄點燃希望。阿霧的蝶翼重新生長，這次翅膀上多了虛無之核的陰影紋路，卻依然堅定地飛向世界樹頂端。
“我們不會讓新世界夭折?！彼p聲說，掌心的斷念芍突然化作利劍，“就算天道要毀滅混沌與秩序，我們也要為眾生劈開一條活路?！?/p>
萬小峰笑了，這次的笑容里沒有瘋癲，只有與眾生共進退的堅定：“天道？天道早該聽聽眾生的聲音了?！?/p>
當(dāng)兩人的身影沖向虛無之核時，世界樹的根系突然全部發(fā)光，每寸土地下都傳來四界子民的心跳聲——那是拒絕被毀滅的、屬于眾生的心跳?；煦绯跗桥c引魂核的光芒，第一次超越了種族與界限，化作能照亮虛無的、最璀璨的眾生之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