醴陵州的暮色浸著瓷土的青白，高陽蹲在東堡鎮(zhèn)的青石橋上，望著河水中漂著的碎瓷片發(fā)怔。這些本該釉色瑩潤的瓷片上，統(tǒng)統(tǒng)裂著蛛網(wǎng)般的血紋，在水面投下妖異的紅影——正是系統(tǒng)提示里“釉靈暴動”的征兆。
“小哥，莫要碰那水?！睋未睦辖愁^佝僂著腰，船槳避開漂瓷的動作格外小心，“自上月官窯開窯炸了十七爐，河里就再沒干凈過。夜里常聽見窯坊傳來砸泥聲，像有雙無形的手在揉制活人……”話未說完，西岸七十二座龍窯突然騰起紫煙，煙囪口噴出的火星竟凝成瓷碗形狀，“啪嗒”摔在青石板上濺出幽藍火焰。
高陽摸了摸懷中殘卷，金標正瘋狂閃爍，直指鎮(zhèn)中央的“聚玉窯”。那是醴陵最大的官窯，正門匾額已被赤焰盟的焰形旗取代，門口兩隊赤鱗衛(wèi)抱著染血的陶甕進出，甕口飄出的不是瓷釉香，而是濃重的腐尸味。
“借您的斗笠一用?！鄙倌耆o老匠頭半塊山魈幼崽啃過的炊餅，斗笠壓得低過眉梢，混在送陶土的隊伍里走向窯坊。掌心殘卷突然發(fā)燙，顯示出聚玉窯地下三層的結構——最深處竟埋著直徑三丈的青銅鼎，鼎身刻滿釉靈圖騰，正是任務目標“窯魂鼎”。
作坊里，瓷工們戴著浸過妖血的木枷勞作，每個陶胚上都嵌著米粒大的引妖礦。高陽看見赤焰盟監(jiān)工用赤焰刀背抽打老瓷匠，刀刃劃過之處，陶胚里竟?jié)B出鮮血般的釉料：“快！給老子在胚底刻赤帝紋，今晚子時前要燒夠三百個替魂碗！”
“替魂碗？”高陽躲在土坯堆后，順風耳聽見監(jiān)工與副手的私語，“赤帝大人說，用釉靈冤魂燒制的碗能困住逆血契宿主的魂魄，等那小子進窯——”話未說完，隔壁窯間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，半透明的釉靈虛影從碎瓷片里飄出，指尖長出鋒利的瓷刃，直插監(jiān)工咽喉。
“釉靈顯形了！快用引妖礦鎖鏈！”赤鱗衛(wèi)們慌忙掏出嵌著藍礦石的鐵鏈，卻見高陽趁機甩出黑魚精的本命青鱗，分水術引動陶缸里的釉漿，化作水幕裹住釉靈虛影。殘卷解析出關鍵信息：【釉靈·本體為瓷胚中的匠魂，需摧毀引妖礦污染源】
“跟我來！”他拽著驚魂未定的老瓷匠躲進坯房，月光從木窗欞漏進來，照見墻上掛著的《瓷魂賦》殘頁——正是醴陵窯失傳已久的鎮(zhèn)窯秘訣。老瓷匠顫抖著指向坯架最底層：“他們在陶土里摻了引妖礦粉，燒出來的瓷器會吞噬匠人的魂魄……我兒子上個月就……”
高陽掀開陶布，只見未燒制的陶胚表面浮著人臉輪廓，眼窩處嵌著引妖礦碎粒，分明是用活人魂魄揉進瓷土。殘卷突然發(fā)出蜂鳴，新任務浮現(xiàn)：【解救釉靈·當前進度23%】【警告：窯魂鼎已注入山魈精魄，即將啟動替魂儀式】
“去通知所有瓷工，子時前躲進鎮(zhèn)窯獸首雕像的底座?！备哧枌⑸谨虉D騰哨塞給老瓷匠，“聽見三聲長啼就吹響，山魈群會擋住赤鱗衛(wèi)?！鞭D身欲走，卻被老瓷匠拽住袖口，老人從懷里掏出枚冰裂紋瓷片，背面刻著聚玉窯的地道圖：“從坯房灶臺下去，能直通窯魂鼎……”
地道里彌漫著焦土味，高陽摸著石壁上的釉彩痕跡前行，忽覺頭頂傳來瓷器碰撞的脆響。殘卷顯示正上方是釉靈的聚居區(qū)，成百上千的虛影抱著碎瓷片縮在窯頂，看見他時竟集體發(fā)出尖銳的嘶鳴——那是匠魂被污染后的求救信號。
“系統(tǒng)，翻譯！”少年緊急默念，殘卷展開《釉靈夜話錄》，將瓷鳴轉化為人類語言：“鼎里鎖著窯神……我們的手被粘在胚上了……”他抬頭看見窯頂懸著的引妖礦燈，燈光照在釉靈身上，竟讓它們的虛影逐漸實體化，變成半人半瓷的怪物。
“逆血契·琉璃甲！”高陽咬破舌尖，將血甩在地道石壁的鎮(zhèn)窯符文上，殘卷與醴陵窯的地脈產(chǎn)生共鳴，整座龍窯的青磚突然泛起冰裂紋光紋。他感覺皮膚表面覆蓋上一層半透明的瓷釉，左臂殘留的魚鱗紋路竟與瓷紋完美融合，形成兼具水遁與土遁的復合防御。
地道盡頭豁然開朗，直徑三丈的窯魂鼎正懸浮在巖漿池上，鼎身纏繞著十二道赤焰鎖鏈，每條鎖鏈末端都拴著山魈幼崽的精魄——正是他在幕阜山救下的那些。鼎內傳來渾濁的咆哮，高陽看見釉靈首領的虛影被釘在鼎心，雙手被瓷釉凝成的鎖鏈捆住，正在被迫揉制替魂碗的胚體。
“住手！”他甩出分水術凝成的水箭，擊碎三根赤焰鎖鏈。赤鱗衛(wèi)的喊殺聲從地道口傳來，為首者竟是在平江府漏網(wǎng)的火鴉衛(wèi)副將，胸前焰形紋章比普通火鴉衛(wèi)多出三道爪痕——赤焰盟“火爪使”，擅長操控火焰與瓷片。
“小崽子，你還真敢來！”火爪使甩出赤焰鞭，鞭身纏著碎瓷片，掃過之處巖漿濺起丈高火柱，“知道這窯魂鼎為什么要用釉靈和山魈一起煉嗎？赤帝大人說了，你的逆血契能融合妖力，那我們就用兩種精魄給你量身定做替魂碗！”
話音未落，鼎內突然噴出瓷片風暴，每片瓷片都帶著釉靈的怨毒與山魈的野性。高陽的琉璃甲應聲出現(xiàn)裂紋，左臂鱗片再次蔓延，這次竟在瓷釉下透出淡淡的青金色——那是逆血契同時承受兩種妖力反噬的征兆。
他滾向巖漿池邊緣，瞥見池底沉著上百具瓷化的尸體，正是之前失蹤的瓷工。殘卷瘋狂解析出危險信號：【替魂碗即將成型，宿主魂魄有被剝離風險】【建議：優(yōu)先摧毀鼎心釉靈首領的枷鎖】
“逆血契·雙重共鳴！”高陽將手掌按在鎮(zhèn)窯獸首雕像上，同時運轉豫章劍術引動贛江水脈，另一只手掐出山魈圖騰的手印。兩種地脈之力在體內碰撞，他感覺胸腔像有座活火山在噴發(fā)，左眼突然閃過赤焰鳳凰的虛影——正是系統(tǒng)內核的殘魂在躁動。
“咔！”鎮(zhèn)窯獸首的龍眼迸出金光，窯魂鼎的鎖鏈應聲崩斷三根。釉靈首領趁機掙脫瓷釉枷鎖，化作丈高的瓷人虛影，雙手各持一柄冰裂紋瓷劍，砍向火爪使的赤焰鞭。但赤鱗衛(wèi)們已圍成戰(zhàn)陣，引妖礦在他們腰間組成共鳴陣列，竟將巖漿池的火焰凝成瓷盾。
“小心！他們在用引妖礦吸收你的地脈之力！”系統(tǒng)提示音帶著雜音，殘卷頁面出現(xiàn)焦黑紋路，“必須在替魂碗開窯前——”話未說完，鼎內突然傳來“當啷”脆響，第一只替魂碗成型了，碗沿刻著的正是高陽的生辰八字。
火爪使見狀大笑：“小崽子，你的魂魄馬上就要進碗了！赤帝大人會用你的逆血契來喚醒鳳凰，到時候整個楚江都會變成火?！痹捨凑f完，窯頂突然傳來山魈群的夜啼，老瓷匠帶著三十余名瓷工砸開了窯頂天窗，山魈們扔下的炸藥包準確落入赤鱗衛(wèi)的共鳴陣列。
“轟！”引妖礦陣列爆炸，赤鱗衛(wèi)們被氣浪掀進巖漿池。高陽趁機沖向窯魂鼎，卻見火爪使已抓起替魂碗，碗中倒映著他逐漸妖化的面容：左臂鱗片覆蓋至肩膀，右耳的白色絨毛變成了瓷質耳墜，瞳孔深處竟有火苗在跳動。
“還給我！”少年揮劍斬向火爪使手腕，卻被對方用瓷盾擋住?；鹱κ雇蝗粚⑻婊晖肟墼谧约侯^頂，詭異的事情發(fā)生了——他的身體開始透明化，竟要將高陽的魂魄強行吸入碗中。
殘卷在懷中劇烈震動，系統(tǒng)界面首次浮現(xiàn)出完整的逆血契總綱，最后一頁的血紋終于顯形：【焚天契約·需宿主自愿獻祭方能啟動】。高陽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碎紙片，原來逆血契的終極秘密，是能反向吞噬系統(tǒng)內核的赤焰鳳凰殘魂。
“來??！”他主動迎向替魂碗，琉璃甲在火焰中崩裂，露出底下半妖化的軀體，“老子的魂魄，你吞得下嗎？”話音未落，殘卷化作血色長鞭，直接抽向窯魂鼎的核心——那里，正懸浮著赤焰鳳凰殘魂的火核。
鼎內傳來鳳凰的清鳴，火核劇烈震動，竟將替魂碗的吸力逆轉?；鹱κ拱l(fā)出慘叫，他的魂魄反而被吸入碗中，化作瓷片永遠嵌在碗沿。高陽趁機抱住山魈幼崽的精魄，系統(tǒng)提示音接連響起：
【釉靈首領契約進度80%】
【獲得能力“瓷刃操控”（可凝聚釉靈之力形成瓷片利刃，冷卻時間兩時辰）】
【妖力反噬警告：身體妖化程度突破30%，繼續(xù)使用逆血契將面臨不可逆變異】
他看著釉靈首領的虛影逐漸凝實，對方眼中竟含著淚水，用破碎的聲音說：“謝謝……我們等了三百年，終于有人來毀了這鼎……”話未說完，窯外突然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，整座聚玉窯的煙囪同時崩塌，赤焰盟的主力部隊到了，領頭者正是騎著赤焰戰(zhàn)馬的朱雀使，背后披風上繡著的鳳凰尾羽，與系統(tǒng)內核的殘魂一模一樣。
“逆血契宿主，你果然中了本座的圈套。”朱雀使抬手，十二只火鴉從她袖中飛出，爪上抓著的竟是醴陵州所有瓷窯的鎮(zhèn)窯獸首，“知道為什么讓你順利毀掉窯魂鼎嗎？因為真正的替魂儀式，從你踏入醴陵的第一步就開始了——”
話音未落，高陽感覺腳下的巖漿池突然沸騰，無數(shù)替魂碗的虛影從池中升起，每只碗上都刻著不同的生辰八字。殘卷瘋狂報警，他這才驚覺，赤焰盟根本不在乎窯魂鼎的死活，他們真正的目標，是用醴陵所有瓷工和妖怪的精魄，來給最終的焚天爐煉制“萬魂引”。
“糟了！系統(tǒng)之前的任務提示是假的！”高陽后背冷汗直冒，終于明白赤帝為什么放任他破壞引魂鐘和窯魂鼎，“他們要的是讓我成為眾矢之的，逼我在短時間內吸收過多妖力，好讓赤焰鳳凰的殘魂徹底侵蝕我的身體……”
朱雀使的笑聲混著瓷片碎裂聲傳來：“聰明！現(xiàn)在你的身體里既有黑魚精的水脈，又有山魈的地脈，再加上釉靈的匠魂——正好給鳳凰大人做完美的容器。”她抬手打了個響指，所有替魂碗同時飛向高陽，碗口黑洞洞的，像極了吞噬魂魄的無底洞。
少年握緊殘卷，看著系統(tǒng)界面上即將填滿的“焚天契約”進度條，突然想起在鄱陽湖底看見的鐵柱符文——那是守墓人一族世代相傳的封印口訣。他咬碎舌尖，用血在掌心畫出逆血契的反向符文，對著朱雀使和她的火鴉群怒吼：“來?。±献泳退阊?，也要先拆了你們的焚天爐！”
話音未落，整座聚玉窯的青磚突然全部崩裂，露出墻內刻滿的守墓人符文。這些符文在高陽的鮮血催動下發(fā)出強光，竟將替魂碗的吸力轉化為反沖力，十二只火鴉被自己的妖火反噬，墜落在巖漿池中發(fā)出慘叫。
朱雀使臉色驟變，她終于意識到這個少年的身份——不僅僅是逆血契宿主，更是豫章鐵柱守墓人的直系后裔，體內流淌著能同時引動十二州地脈的特殊血脈?！皻⒘怂?！不惜一切代價！”她揮舞赤焰劍斬向高陽，卻被釉靈首領的瓷劍擋住。
“走！”釉靈首領拼盡全力拖住朱雀使，“去西邊的老瓷窯，那里藏著初代釉靈的骨灰，能破解焚天爐的核心！”高陽抱起最后幾只山魈幼崽精魄，沖向地道出口，卻在拐角處看見讓他心臟驟停的一幕——
老瓷匠倒在血泊中，手中還攥著半塊沒吹響的圖騰哨，他的胸口嵌著半截赤焰箭，箭頭正對著聚玉窯的地道入口。顯然，赤焰盟早就算準了他會從這里撤退，設下了必死的埋伏。
“爺爺！”躲在坯房里的小瓷工哭喊著撲過來，高陽突然聽見瓷窯深處傳來“咚”的悶響，那是焚天爐核心啟動的聲音。他看著小瓷工頸間掛著的冰裂紋瓷片，突然想起老匠頭給他的地道圖背面，還有半行沒刻完的字——“窯神在，瓷魂不滅”。
“帶著你爺爺去鎮(zhèn)窯獸首底座，那里安全?！备哧枌⒆詈蟮姆炙g凝成護盾護住孩子，自己則轉身沖向瓷窯頂層。朱雀使的火鴉群已經(jīng)追來，他能清晰聽見那些火鴉在討論如何將他的魂魄分食，而殘卷的系統(tǒng)界面，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血色填滿。
登上窯頂?shù)乃查g，高陽看見醴陵州的七十二座龍窯同時亮起赤焰，形成巨大的鳳凰展翅圖案。中心位置的焚天爐正在緩緩升起，爐身上纏繞著他熟悉的逆血契光紋——原來，這才是赤焰盟真正的目標，用他的逆血契來啟動焚天爐，徹底喚醒赤焰鳳凰。
“恰噶，玩得夠大啊。”少年擦了擦嘴角的血，看著自己逐漸瓷化的右手，鱗片與瓷釉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。他知道，再往前一步就是萬劫不復，但身后是整座醴陵州的瓷工，是山魈族的幼崽，是鄱陽湖的黑魚精，還有那個只存在于殘卷里的赤焰鳳凰。
“逆血契，給老子開！”高陽將殘卷刺入胸口，血珠濺在焚天爐的鳳凰紋上，系統(tǒng)內核的殘魂突然發(fā)出不甘的怒吼。在劇痛中，他仿佛看見父親站在豫章鐵柱前對他微笑，母親的身影在贛江水中若隱若現(xiàn)，而自己的左手，正握著從黑魚精那里得來的逆生鱗，右手攥著釉靈首領的本命瓷片，胸前還貼著山魈王的圖騰碎片。
焚天爐的火焰突然暴漲，卻在接觸到他的瞬間分成兩股，一股順著逆血契涌入他體內，另一股竟反向灼燒朱雀使的赤焰旗。少年大笑出聲，聲音里既有人類的倔強，又有妖怪的妖異：“來啊，赤帝！老子這條命，你拿得起，就怕你吞不下！”
話音未落，醴陵州的地底突然傳來龍吟，那是地脈靈泉被強行引動的征兆。高陽感覺有千萬條河流在體內奔涌，有整座幕阜山的重量壓在肩上，還有數(shù)不清的瓷魂在他耳邊低語。他知道，自己正在成為楚江十二州的活地脈，成為能同時掌控水、山、瓷三種妖力的逆血契宿主。
朱雀使驚恐地看著這一切，她終于明白赤帝的計劃錯在哪里——逆血契宿主不是容器，而是鑰匙，一把既能打開焚天爐，也能重新鎖上它的鑰匙。“快逃！”她尖叫著命令火鴉衛(wèi)撤退，卻看見高陽抬起手，瓷刃與水箭同時凝聚，在夜空中劃出比赤焰更耀眼的光芒。
而在這光芒之中，殘卷的最后一頁終于完全顯形，上面用守墓人鮮血寫著：【逆血非逆，是為共生；焚天不焚，方得永存】。高陽看著這些字，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話：“鐵柱鎮(zhèn)的不是水妖，是人心?！贝丝?，他終于明白，自己要鎮(zhèn)的，不是妖怪，也不是赤焰盟，而是這世間妄圖操控一切的貪婪人心。
焚天爐的火焰在他掌心跳動，卻無法傷他分毫。高陽望向東方，平江府的方向傳來山魈群的夜啼，鄱陽湖的方向泛著分水術的藍光，而腳下的醴陵州，瓷窯的青煙正逐漸變回青白。他知道，赤焰盟的陰謀才剛剛開始，接下來的南昌府、瀏陽郡，還有那根即將松動的豫章鐵柱，都在等著他去一一破解。
“下一站，南昌?！鄙倌甑吐暷剜苫挠沂滞蝗蛔プ∫粔K崩裂的焚天爐碎片，上面竟刻著和自己殘卷相同的云雷紋，“赤帝，你的鳳凰，該換個主人了。”
話音未落，窯頂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，三道赤焰箭破空而來，直指他的眉心、心口和丹田。高陽冷笑一聲，瓷刃操控自動啟動，三片冰裂紋瓷片精準迎上箭矢，在火星四濺中，他看見箭尾刻著的赤焰盟標志——這次，來的是真正的高手，赤焰盟四大護法中的另外兩位，青龍使和玄武使。
“小崽子，本座等你很久了?！鼻帻埵沟穆曇魪陌堤巶鱽?，帶著木系妖怪特有的沙沙聲，“知道為什么放任你成長嗎？赤帝大人要的，是你帶著十二州地脈之力，親自叩開焚天爐的大門……”
高陽感覺后背被玄武使的龜甲盾抵住，妖力反噬再次如潮水般涌來。他看著面前逐漸合圍的三大護法，知道這是赤焰盟早已準備好的局，從鄱陽湖到幕阜山，再到醴陵州，每一步都是誘餌，為的就是讓他在吸收三種地脈之力后，成為焚天爐最完美的祭品。
“系統(tǒng)，這次……能贏嗎？”少年在心底默念，殘卷卻第一次沒有回應。他低頭看見自己的手臂，鱗片和瓷釉已經(jīng)蔓延至脖頸，右眼的視線開始模糊，卻在此時，聽見懷中的山魈幼崽精魄發(fā)出微弱的啼鳴，聽見釉靈首領的虛影在說“我們信你”，聽見遠處贛江的水流聲越來越近，像是父親在對他說“別怕，孩子”。
“贏？”高陽突然咧嘴一笑，露出帶血的牙齒，“老子從來沒打算贏，老子要的是——同歸于盡！”話音未落，他將所有地脈之力注入焚天爐碎片，碎片突然發(fā)出太陽般的光芒，照亮了整個醴陵州的夜空。而在這光芒中，赤焰盟三大護法驚恐地發(fā)現(xiàn)，少年背后竟浮現(xiàn)出十二州的地脈虛影，每一道虛影上，都站著被他解救過的妖怪：黑魚精、山魈王、釉靈首領……
焚天爐的核心在顫抖，赤焰鳳凰的殘魂在哀鳴。高陽知道，自己的時間不多了，妖化程度即將突破臨界點，可他還有最后一個任務沒完成——帶著這些地脈之力，回到豫章城，回到那根生他養(yǎng)他的鐵柱旁，完成守墓人最后的使命。
“走！”他怒吼一聲，帶著焚天爐碎片沖向夜空，背后的地脈虛影化作翅膀，托著他飛向南昌府的方向。朱雀使想要阻攔，卻被釉靈首領的瓷劍纏?。磺帻埵瓜胍窊?，卻被山魈群的夜啼擾亂了妖力；玄武使想要封鎖，卻被黑魚精的分水術沖垮了龜甲盾。
醴陵州的瓷工們走出地窖，看著夜空中那個半妖半人的身影，終于明白，這個被書院拋棄的少年，才是楚江十二州真正的守墓人。而他們不知道的是，在焚天爐碎片的光芒中，高陽看見殘卷的系統(tǒng)界面出現(xiàn)了新的選項：【是否啟動焚天契約？是/否】
他盯著那個“否”字，突然想起在平江府看見的山魈幼崽，在醴陵州救下的瓷工孩子，還有鄱陽湖底沉睡的水妖?！袄献舆x——”話未說完，妖化的劇痛讓他差點墜落，而赤焰盟的追兵，已經(jīng)化作點點火光，在他身后鋪成了天羅地網(wǎng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