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翊要不是瘋了,怎么會這么蠻干?
眾人看著沈翊那殺人的目光,哪敢再逗留,連地上的黑狗兩人也不管了,拔腿就跑。
這就是狐朋狗友,危難關頭全然不顧朋友的死活。
沈翊大步上前,面沉似水,又沒忍住狠狠踹了兩人幾腳,暗道自己從前瞎了眼,居然跟這群蟲豸為伍,真是一群草包!
這才冷哼道:“哼!下次再敢來我家,我弄死你們!”
說罷,毫不客氣的將兩人扔出院外去,將院門緊閉。
跟小人打交道還得忌憚他會不會背后給自己使絆子,而跟草包打交道就不用,因為他們對自己完全不構成威脅。
沈翊了解這幾個家伙,都是游手好閑,胸無大志之輩,在村里那都是人厭狗嫌的存在,得罪他們又怎么了?
楚幼娘這才如釋重負,沈翊真的跟他們撇清關系了,她連忙上前道:“沒傷著你吧?其實你不用這當著我的面……”
沈翊搖搖頭,“幼娘,我不是故意要給你看,而是我真的跟他們撇清關系了?!?/p>
楚幼娘一怔,心中更為安定,笑靨如花。
“嗯,我信你?!?/p>
她徹底放下了所有的顧慮,不用再擔心沈翊會跟從前一樣。
他真的變了。
不但變得有本事了,性子也溫和了太多……
楚幼娘自然不懷疑什么,只覺得蒼天有眼,才使他回心轉意。
“如今家中還算闊綽,要不……你也讀點書?”楚幼娘突然道。
“怎么了幼娘?為什么突然這么說?”
“算了,你既不喜讀書,不讀便罷?!?/p>
沈翊有些哭笑不得,過去拉著楚幼娘的手追問道:“什么話不能跟我談的?我也未嘗說不喜讀書,只是不知你緣何問起。”
楚幼娘感受著他手中傳遞的溫度,臉頰掠起一抹霞紅。
她還是有些不習慣大白天這樣親昵,只是又不忍推開沈翊,只能任由他拉著了。
就是心臟亂跳的有些停不下來,不受控制的厲害。
“我……我只是覺得那些富貴人家子弟總要讀書,出人頭地,可我家夫……”說到這里,她微微一頓,螓首微頷,“我家夫君也不比旁人差了?!?/p>
“哈哈哈!”
她這是在督促自己上進,看來還是有危機感。
沈翊大笑起來,不過想不到在她心里,還對自己的評價挺高的嘛!
他心里暗喜,“這樣,晚些我去請四叔,竹生是讀書人,清楚其中門道,我也好問詢?!?/p>
沈翊知道,這年頭讀書又沒有九年義務教育,盲人摸象要不得。
他想著,自己有系統(tǒng),而且智力屬性會隨著箭術等級提升,那么讀書對自己來說,或許不是什么難事。
傍晚時分,趙四田連帶著趙竹生都被請到了沈翊家中。
“小翊啊,有何事你直說就是了,不用跟四叔拐彎抹角了。”趙四田大大咧咧道。
“哈哈哈,四叔,我可不是找你有事,是找竹生?!?/p>
“竹生?”趙四田有些摸不著頭腦。
沈翊看向一直沉默寡言的趙竹生,解釋道:“竹生是讀書人,我想問問他讀書事?!?/p>
趙四田還沒明白,趙竹生卻是恍然,“翊哥兒要讀書?”
“嗯,有這意思,就算不取功名,多讀讀書總能增長見識,不能做井底之蛙?!?/p>
聞言,趙竹生眼眸微縮,旋即有些黯然,“翊哥兒這話倒是不錯,可惜不知多少人沒這般覺悟,總要不甘……”
沈翊聽的云里霧里,心道讀書人就是多愁善感,自己就隨口一句而已。
“四叔且坐,幼娘在操辦哺食,晚些在我家吃過?!?/p>
說罷,又怕他拒絕,笑道:“我還有許多話要問竹生?!?/p>
這才成功堵住趙四田的口。
沈翊便拉著趙竹生坐到一旁去,趙竹生雖然興致不高,卻知曉沈翊對他家有恩,遠的不說,前日才拿了他二兩銀子,便主動開口。
“翊哥兒識字還好說些,我這有《尚書集注》、《論語字解》……諸多手抄本,翊哥兒要讀書,便先拿去看,若有不通,也可問我?!?/p>
沈翊擺擺手,他知道這年頭讀書人金貴,可書更是金貴,趙竹生平民出身,這些手抄本還不知是看了多少臉色才借閱書籍,抄錄來的,自然不好白嫖。
“這倒是不急,我見你自鄉(xiāng)試后便萎靡不振,大丈夫何以至此?好好籌備,來年再戰(zhàn)便是。”
趙竹生袖中拳頭緊攥,一股無名之火沖上心頭,倒不是沖沈翊。
“不至于此?呵呵,翊哥兒,你是不知其中門道?!?/p>
沈翊興趣被勾了上來,他找趙竹生來,本來就是想了解讀書事的,正好聽聽。
“不妨說說?!?/p>
“翊哥兒不知,此中腌臜,并非寄情山水所能排解!”趙竹生緊咬牙關,目中流露出恨意。
看的沈翊一愣,腌臜?似乎還有隱情。
“翊哥兒可聽說過替考之事?”
一下子,沈翊嘴巴張大,目露驚駭之色。
替考歷來為朝廷禁絕,與舞弊無異,若是被抓到,可是要殺頭的大罪!
就連談論,也是諱莫如深的事情。
“有所耳聞,不過……”沈翊擔憂的看了一眼趙四田,見他并未注意自己,這才低聲道:“竹生,這跟你有什么關系?”
不會趙竹生幫人家替考了吧?
怪不得四叔整天說他在縣中學府成績?nèi)绾蝺?yōu)異,技壓群雄,卻是一次次落榜。
不過也不像啊,替考這種掉腦袋的大事,必以厚利許之,若是趙竹生做了,肯定不至于窮困潦倒。
“翊哥兒誤會我了?!?/p>
趙竹生湊了過來,“的確有人找我替考?!?/p>
沈翊大驚,“那?”
“我沒答應?!?/p>
趙竹生神色戚戚然,又轉而憤慨,沈翊一看便知道壞事了,或許這根本由不得他。
“鄉(xiāng)試放榜后,我本信心滿滿,以為必定榜上有名,可卻名落孫山!”
趙竹生額頭青筋暴起,“但我發(fā)現(xiàn)名列平陽府鄉(xiāng)榜第一的文章,居然乃我所作!”
按照大虞科舉慣例,不止鄉(xiāng)試桂榜,每榜第一的文章都會昭示公覽,以示公允的同時,也是激勵這些學子們上進。
沈翊終于明白為什么趙竹生郁悶至此了,換了自己,恨不得殺去貢院問個清楚。
鄉(xiāng)試解元變成了被人嘲弄的對象,而一個無名之輩卻蟾宮折桂,金榜題名。
冷靜,我怎么冷靜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