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
程煙容眸色輕瞇,點了頭:“對?!?/p>
裴玄玨在桌邊坐下來,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,他飲了一口,平緩語氣。
“其實,我記起了一些瑣碎的記憶?!?/p>
他抬眼定定望著她,神情淡然,“就在剛剛,在見到母親的那刻,她說的那番話,我便記起來了,記起來我是怎么控告的我兄長,也記起來兄長死后我回裴府是如何被他們咒罵的。”
“是他們不懂分辨利弊,是他們太感情用事?!?/p>
“也是當(dāng)初的我自己太重感情,才會被他們傷到心?!?/p>
“現(xiàn)在的我并不這樣覺得,這樣的家人,與其還去乞求原諒,倒不如如他們所愿,再無干系?!?/p>
裴玄玨說得云淡風(fēng)輕。
一旁的程煙容聽著,眸底的狐疑漸漸散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愉悅。
她靜靜看著裴玄玨,末了點頭:“對,還是你如今想得透徹?!?/p>
顯然,她巴不得他如此想。
裴玄玨垂眸,將眼底的冷意掩蓋,他本就是迎著她所希冀的方向去說的。
她希望他變成什么樣,他就如她所愿成為什么樣。
這樣她才會相信他是真的失憶了,也會真正相信他,對他放松警惕。
而這番話,其實裴玄玨說得亦是半真半假。
他心底唏噓,也確實看透了裴家人的真面目,他對裴家人是真正死了心。
裴玄玨想,自己救過了裴府,就當(dāng)是報答了裴府的養(yǎng)育之恩。
至于以后。
以后他已經(jīng)跟裴府沒有任何關(guān)系,卻也不會只是程煙容的夫君,他是裴玄玨,僅僅只是他自己。
……
過了幾日。
醫(yī)官來給裴玄玨換藥之際,裴玄玨從銅鏡里看見,自己脖頸處那道猙獰可怖的刀傷已經(jīng)開始結(jié)痂。
很快,他就能痊愈了。
他的眼底不免浮上一抹由心底升起的欣喜。
這大概是他回到程府后,第一次由衷感到開心的一刻。
換過藥后,裴玄玨拿上一本閑書躺在了院子里,曬著日光,靜靜翻閱。
正在這時。
下人進(jìn)來稟告:“主君,永昌王來了?!?/p>
裴玄玨眸色一喜,面上淡淡點頭:“讓她進(jìn)來吧。”
自從在街上遇見過那次后。
永昌王????便想著法子來見他,說要帶他尋記憶,可前些時日都被程煙容拒絕了。
裴玄玨知道,程煙容是怕永昌王真的讓他恢復(fù)了記憶。
直到近日,裴家人那事后,程煙容對他多了幾分信任,這才同意永昌王與他見面。
當(dāng)然,每次見面的時間都不能太長,亦不能去太遠(yuǎn)的地方。
至于要屏退下人單獨相處,更是想都不用想。
永昌王說她防賊似的,她也不為所動。
但不管怎樣,至少能有過說話的人了,裴玄玨也不想再多計較。
他叫下人拿了些瓜果來,尋了處曬日光的好地方。
等著永昌王前來。
片刻后。
院子前傳來永昌王歡快的聲音——
“玄玨!你瞧,我?guī)дl來看你了!”
這話讓裴玄玨神色疑惑。
永昌王今日怎么還帶別人來了?
他抬眼看去,心中咯噔一下,神色大震。
手中的閑書也在一瞬跌落在地。
只見跟在永昌王身后走進(jìn)來的人,卻正是祁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