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“乖有乖的好處,但是我更喜歡烈的?!?/p>
陳施寧嘀嘀咕咕,蕭縱很快回神,想起早上蕭茵的發(fā)作,和剛才蘇姚的鬧脾氣,剛升起來的那點恍惚又被壓了下去,他略帶嘲諷地笑了一聲,“你想多了,她最會裝模作樣,早上還挑唆茵茵攆人?!?/p>
“是嗎?”
陳施寧探頭往廚房看了一眼,“那就好,我就喜歡這種又爭又搶的性子?!?/p>
他說著滿臉可惜,忍不住錘了錘茶幾,“她當時怎么就沒答應(yīng)我呢,悔啊,悔不當初......”
“差不多行了,”
蕭縱仰頭,將杯中茶一口飲盡,語帶譏誚:“一個戲子,也值得你惦記這么多年?”
“蘇姚可不一樣,”
陳施寧當即反駁,“當年我看她的梁紅玉,那小模樣我前陣子做夢還夢見了,后來的這些角兒都不能和她比,你什么時候玩夠了,告訴兄弟一聲......”
他拿起茶盞,碰了碰蕭縱已經(jīng)空了的杯盞,“兄弟不會虧待你的,以茶代酒,先干為敬......”
蕭縱沒應(yīng)聲,他也沒理會,仰頭喝茶,隨即被燙得一口噴了出來,“這么燙,你剛才怎么喝進去的?”
蕭縱仍舊不接茬,只摩挲著手里的杯子,直到耳邊再次響起陳施寧的嘀咕聲,他才瞥了一眼,意味不明地開口,“就這么喜歡?”
“那當然,”
陳施寧語調(diào)不自覺拔高,“你知道我這些年一直惦記著,你看你也找了新人了,這個舊人不如就......”
他滿眼期待地看過來,透著不知天高地厚的愚蠢,蕭縱眼睛瞇了起來,“行啊,你幫我辦一件事,若是成了,我就把人送給你?!?/p>
“一言為定!你盡管說?!?/p>
陳施寧一無所覺,信誓旦旦開口,蕭縱指節(jié)咔吧響了一聲,咬牙切齒道:“那你去把鬼子的指揮部......”
“蘇老板?!?/p>
秦芳年忽然開口喊了一聲,蕭縱手一抖,茶盞“啪”的一聲落在了茶幾上。
他猛地側(cè)頭,果然瞧見蘇姚正端著點心慢慢走過來。
指尖無意識地動了動,他眼神游移片刻,才重新落在蘇姚臉上,這個距離,不知道有沒有聽見。
陳施寧倒是毫不遮掩,“小嫂子,你剛才聽見了吧?少帥答應(yīng)把你......”
他抬手就去抓蘇姚的手,下一瞬卻痛呼出聲,滾燙的茶水不知道怎么地潑了他一褲子,今天日頭好,他只穿了一條單褲,熱水很快浸透布料侵襲了皮膚,在看不見的地方起了一溜水泡。
“快,送醫(yī)院?!?/p>
蕭縱吩咐管家,幾個大兵連忙上前來把人抬走了,陳施寧卻不死心,“小嫂子......不,蘇老板,你等我,你等我啊......”
蘇姚仿佛沒聽見,放下點心就去了廚房,手腕卻忽然被拉住。
“剛才聽見什么了?”
蕭縱把她堵在墻角,大手鐵鉗一般死死攥著她的手,蘇姚茫然地“啊”了一聲,“什么?”
蕭縱沒回答,只垂眸看著她,見她眼底都是茫然,這才低頭親了親她嘴角,“沒什么,看著點茵茵,要吃早飯了,別讓她吃太多點心?!?/p>
“好?!?/p>
蘇姚應(yīng)了一聲,神情平和,一如既往。
蕭縱側(cè)頭索取了一個深吻,這才轉(zhuǎn)身回了客廳。
蘇姚卻沒動,她靠在墻上,站了很久很久。
“蘇姚?!?/p>
蕭茵拿著糕點找過來,有些困惑,“你在這里干什么?這個紅色的最好吃了,最后一個我留給你?!?/p>
她說著就遞到了蘇姚嘴邊。
蘇姚嘴唇動了動,好一會兒才咬了一小口,她俯身抱了抱蕭茵,啞聲道:“好吃,謝謝。”
蕭茵眨巴了一下大眼睛,有些困惑,雖然的確好吃,但也沒有那么好吃吧......
“小姐,要開飯了?!?/p>
管家嚴肅的聲音響起來,蘇姚松開蕭茵,接過她手里的糕點,溫柔地笑了笑,“洗手用飯?!?/p>
“我洗過啦?!?/p>
蕭茵小跑著去了餐廳,蘇姚也抬腳跟了過去,要進門時,管家卻先她一步擠了進去,蘇姚好脾氣地讓了路,卻沒想到管家站在門口不動了。
她不明所以,抬眸看了眼餐桌,就瞧見秦芳年站在餐桌旁,不甘心地開口,“我是你老師,和你一起吃飯不可以嗎?”
蕭茵一把餐刀扎進煎蛋里,“你敢坐蘇姚的位置試試!”
蘇姚這才發(fā)現(xiàn)餐廳的椅子都被撤走了,只剩了三把。
她看了眼管家,想來這應(yīng)該是他特意安排的,就等著看她和秦芳年爭斗了。
只是別說他了,就連蘇姚也沒想到,小小的蕭茵會替她把事情解決了。
茵茵......
“發(fā)什么呆?”
蕭縱從身后走過來,順手抓住了她的手腕。
蘇姚指尖一顫,下意識掙扎,卻被抓得更緊。
蕭縱回頭看過來,雖然什么都沒說,但蘇姚知道他這是不滿意她的反應(yīng),她垂下眸子,壓下了本能,跟著他一路到了餐桌旁。
到了跟前,蕭縱才察覺到不對勁,回頭看了眼管家,眼底閃過一絲怒氣。
以往惦記著管家看著他長大,沒功勞也有苦勞,又到了這個歲數(shù),能不計較就不計較了,可他卻越來越不像話,昨天就借機生事,對蘇姚指桑罵槐,今天又特意鬧了這么一出來挑撥離間。
該給個教訓(xùn)了。
他拉著蘇姚坐了下來,開口要訓(xùn)斥,秦芳年卻氣沖沖走了過去。
“我的椅子呢?”
管家本就瞧不上她,見剛才事情沒成,自然將火氣發(fā)作在了她身上,他冷笑一聲,“不清不白的東西,也配上帥府的餐桌?”
秦芳年氣得漲紅了臉,嘴皮子卻不饒人,“說我不清不白?你年輕時候在南風(fēng)館謀過營生不成?這般了解?”
管家一愣,他這把年紀了,還從來沒遇見過敢這么和他說話的人,氣得都有些哆嗦,“你,你你你......”
“我怎么了?”
秦芳年抱起胳膊,“我可不像你,一把年紀了還這么刻薄,有句話說得好,人老不積福,死后埋不住,不想被人挖墳掘尸,就積點德吧。”
老管家胸口劇烈起伏起來,整個人都仿佛要厥過去,求助地看向蕭縱。
蕭縱卻只是淡淡地看著他,并沒有開口的意思。
挨頓罵也好,省得整天生事,只是秦芳年有些出乎意料,這般嘴毒,和管家針鋒相對的樣子,倒是像極了幾年前的蘇姚。
他忍不住看了蘇姚一眼,卻隨即怔住,蘇姚以前,是這種性子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