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他愣在原地,思緒有些混亂,他試著去回想蘇姚以前的樣子,腦海里卻都是她溫順乖巧地看著自己的模樣。
“茵茵,好好吃飯,別只顧著看熱鬧?!?/p>
耳邊忽然響起蘇姚的聲音,蕭縱回神,目光仍舊落在了她身上,蘇姚仿佛沒聽見兩人的爭吵,抬手給蕭茵添了塊培根。
蕭茵應(yīng)了一聲,低頭去吃飯。
管家卻忍不住走了過來,“少爺,咱們想找鋼琴教師,什么樣的請不來?為什么非要找這種人?這般歹毒,今天敢罵我,明天就敢造反!”
因著方才那點沒想明白的恍惚,蕭縱很是煩躁:“不是你自找的嗎?!”
管家愣住,蘇姚夾培根的手也是一頓,她側(cè)頭朝蕭縱看過來,沒記錯的話,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看見蕭縱對老管家發(fā)火。
不管他以往做過什么。
心里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,激得人止不住的戰(zhàn)栗。
可她什么都沒做,既沒去看秦芳年,也沒質(zhì)問蕭縱的偏心。
她只是輕輕放下筷子,一如既往的平和,“我吃好了,你們慢用?!?/p>
她起身,從這一團(tuán)混亂里抽離,蕭縱卻有些意外,他看了眼根本沒動過的早餐盤子,眉心微蹙,這哪里吃了?
他有心把人喊回來,管家卻上前一步擋住了他的視線,不敢置信道,“少爺,你真的被這狐媚子迷惑了嗎?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和小姐......”
“行了!”
蕭縱不耐煩地打斷他,目光落在那沒動過的早餐上,一股莫名的煩躁涌上來,他語氣越發(fā)嚴(yán)厲,“你到底是為了什么,你自己心里清楚,你記著,這里還輪不到你做主?!?/p>
管家噎住,臉色青青白白,變幻不定,卻仍舊不死心,“少爺,您就這么喜歡秦芳年?”
蕭縱越發(fā)不耐煩,“這關(guān)她什么事?”
他難道以為自己看不出來他真正針對的人是誰?
管家卻很是不服,“當(dāng)初我教訓(xùn)蘇姚的時候您可是允許的,怎么換成秦芳年就不行了?”
“我什么時候允許你教訓(xùn)蘇姚了?”
蕭縱脫口而出,可話音剛落,他就愣了一下,腦海里忽地閃過一些畫面。
剛才怎么都沒能想起之前的事,現(xiàn)在被管家一句話給掀了出來,他好像的確沒少因為蘇姚頂撞管家罰她,最狠的一次他把人關(guān)進(jìn)了禁閉室,本想著小懲大戒的,可軍營那邊卻臨時出了事,等回來的時候都已經(jīng)過去了三天。
那天,蘇姚出來的時候,整個人像是褪了一層皮,臉色慘白,虛弱得連站都站不住。
那是他關(guān)于兩人爭執(zhí)的,最后一次記憶。
再之后......
昨晚的情形映入腦海,管家的話那么難聽,蘇姚卻一個字都沒回,一個字都沒有。
指尖忽然顫了一下,他不是允許管家教訓(xùn)蘇姚,他當(dāng)時只是嫌麻煩,不想理會這些小事。
他沒想到的是,這幅態(tài)度在管家眼里會是這個意思,那蘇姚呢?她是怎么看的?
好像也不重要,蘇姚出身貧寒,只有一點唱戲的本事,還再也不能登臺了,心里怎么想的要緊嗎?反正她這輩子也只能留在自己身邊......
理由很充分,可他心里卻有些說不上來的不痛快,煩躁得讓人坐不住,他不得不給自己點了根煙,目光卻不自覺看向了蕭茵,這一看才發(fā)現(xiàn)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走了。
大概是趕著去學(xué)堂,先走了。
他一口氣將煙吸到底,這才勉強(qiáng)將繁亂的思緒壓下去,“你若是再生事,就滾回老宅?!?/p>
管家臉色瞬間變了,知道蕭縱說出這種話來是真的動怒了,再不敢辯解,躬身退了下去,只路過秦芳年的時候,狠狠瞪了對方一眼。
秦芳年毫不示弱,給了他一個挑釁的眼神。
隨即大步走到餐桌旁,剛要開口,蕭縱卻已經(jīng)起身離開了。
他抬腳上了二樓,在樓梯口猶豫了一下,還是去找了蘇姚,他倒不是在乎人生氣,只是......
只是她畢竟救過蕭茵,他不好一點面子都不給。
可一頭小小的攔路虎卻堵住了他的去路。
“偏心鬼,別想上去,蘇姚肯定不想見你?!?/p>
蕭茵坐在樓梯中間,張著胳膊攔他的去路。
蕭縱又好氣又好笑,他彎腰捏捏蕭茵的臉頰,“小崽子,吃我的,喝我的,還針對我是吧?”
“誰讓你偏心!”
蕭茵推開他的手,鼓著臉生氣,看著半分要放行的意思都沒有。
“行了行了,快去上課,再不去要遲到了?!?/p>
他試圖把人糊弄走,蕭茵卻絲毫不給面子,“今天周六,我不用上課,我今天就堵在這里,你別想去煩蘇姚?!?/p>
蕭縱被她給氣笑了。
“小孩子,別摻和大人的事?!?/p>
他懶得和她多說,話音落下就提著她的腰帶把人拎了起來,蕭茵尖叫一聲,抬手抱住欄桿,扯開嗓子大喊:“媽媽,哥哥欺負(fù)我!”
蕭縱不防備她來這一招,被喊得額角一跳。
兩人的生母死得早,是生蕭茵那天因為受了刺激,難產(chǎn)而亡的,臨死前死死抓著他的手,要他保護(hù)好妹妹。
這些年,蕭縱一直心疼她沒見過母親,一聽她喊媽媽,只覺得頭皮都麻了。
“好好好,我不上去了?!?/p>
他把人放下來,低頭認(rèn)慫。
“那你還不走?”
蕭茵叉著腰攆人,蕭縱雖然滿腔不甘心,可也無可奈何,只能看了一眼蘇姚的房門,轉(zhuǎn)身下了樓。
“這小崽子。”
他嘖了一聲,溜達(dá)著去了院子里。
帥府后院有個涼亭,坐在里頭能看見蘇姚的窗戶,他盯著看了兩眼,腦海里卻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那天她從禁閉室里出來的樣子,一碰就會碎一樣。
可關(guān)個禁閉有什么呢?
他年少時候被關(guān)禁閉是家常便飯,怎么蘇姚反應(yīng)這么大呢?是太久了嗎?
他心里又煩躁了起來,索性又給自己點了根煙,想著把思緒壓下去,可剛點燃鼻翼就嗅到了一股焦味,像是誰的頭發(fā)被燒了,他狐疑地摸了下頭,發(fā)絲好好的。
那是什么燒了?
他四處看了看,忽然意識到什么,猛地抬起頭,就見一股煙正從蘇姚的窗戶里飄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