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兩點的陸氏集團地下車庫像座鋼鐵墳墓，熒光燈每隔三分鐘閃爍一次，在孟婷婷的恐龍睡衣上投下青灰色的斑駁光影。她蹲在B18車位的保時捷后面，尾巴上的夜光鱗片掉得只剩三片，在地面拖出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熒光軌跡，活像條被踩扁的彩虹。
“小葵你個豬隊友！”她對著藍牙耳機咬牙切齒，指尖在手機屏幕上戳出一連串表情包，“不是說陸子昂今晚會來取‘月光女神’腕表嗎？這都蹲了仨小時了，連個鬼影子都沒有！”
耳機里傳來閨蜜心虛的哼唧聲：“人家也是聽陸子昂的秘書說的嘛……要不你先試試把‘渣男克星’貼紙貼他車上？”配圖是張賣萌貓咪舉著小旗子，旗子上歪歪扭扭寫著“貼完快跑”。
孟婷婷看著帆布包里的熒光貼紙，圖案是只舉著放大鏡的獨角獸，角尖還滴著膠水——昨晚她特意用辣椒醬調(diào)了“防偽墨水”，美其名曰“讓渣男一摸一手辣”?？僧斔杰囬T把手上的冰涼金屬時，突然想起祁霧東白天說的話：“陸氏的安保系統(tǒng)升級了，觸碰式警報器藏在車標里。”
“靠！”她慌忙縮回恐龍爪子，夜光指甲在車門上刮出細長的痕跡，“幸虧沒貼，不然得被保安追著滿車庫跑！”
“?！?/p>
電梯提示音在北側(cè)走廊響起，皮鞋跟撞擊地面的聲音帶著規(guī)律的節(jié)奏，像極了陸子昂慣用的定制皮鞋。孟婷婷渾身緊繃，恐龍耳朵上的鈴鐺卻不合時宜地“叮當”響了一聲。她慌忙捂住耳朵，透過保時捷的車窗倒影，看見祁霧東正從電梯里走出，手里拎著個黑色公文包，正是陸子昂常用來裝機密文件的鱷魚皮款。
“等等，他怎么來了？”孟婷婷盯著祁霧東的午夜藍西裝，領(lǐng)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鎖骨鏈，和白天在公司開會時的禁欲系精英形象判若兩人，“不是說今晚要和投資人吃飯嗎？”
藍牙耳機里突然傳來電流雜音，祁霧東的聲音壓低了三分：“蹲在保時捷后面的那位——”他轉(zhuǎn)身看向她的方向，唇角勾起不易察覺的弧度，“恐龍尾巴露在排氣管上了。”
孟婷婷渾身僵硬，慢慢轉(zhuǎn)頭，看見自己的尾巴正搭在豪車的排氣管上，夜光鱗片被烤得滋滋冒熱氣。她欲哭無淚地拽下尾巴，絨毛上沾滿黑色碳灰，活像條被燒焦的棉花糖：“你、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？”
祁霧東走近，公文包“咔嗒”一聲打開，里面露出半張“星軌”系列設(shè)計稿的復印件，邊緣還帶著新鮮的折痕：“來取點‘紀念品’?！彼噶酥杆目铸埶拢暗故悄?，穿成這樣是準備參加車庫cosplay大賽？”
孟婷婷看著他眼里的促狹，突然想起早上在便利店看見的場景：他蹲在地上幫她撿掉落的彩虹糖，指尖劃過她手背時的溫度，像春日的陽光。此刻他西裝革履，卻在午夜的地下車庫撞見她的狼狽，這種反差讓她的耳尖發(fā)燙。
“要你管！”她梗著脖子舉起熒光貼紙，卻不小心讓膠水蹭到他的袖口，“我這是執(zhí)行‘恐龍突襲計劃’，專門對付渣男！”
祁霧東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，忽然從公文包掏出個U盤，金屬外殼上刻著迷你獨角獸圖案：“巧了，我執(zhí)行的是‘老鼠搬家計劃’。”他晃了晃U盤，“頂樓會議室的監(jiān)控死角，拍到了陸子昂和境外賬戶的轉(zhuǎn)賬記錄?！?/p>
孟婷婷的眼睛倏地亮了：“真的？！”恐龍爪子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腕，卻摸到一道新的燙疤——應該是今晚潛入時被通風管道的鐵皮刮的。
祁霧東的耳尖微微發(fā)紅，低頭看了眼被她抓住的手腕：“松開，監(jiān)控在拍?！彼噶酥柑旎ò褰锹涞臄z像頭，紅燈正有規(guī)律地閃爍，“不過別擔心，我黑進了安保系統(tǒng)，現(xiàn)在畫面停留在十分鐘前?！?/p>
孟婷婷慌忙松手，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恐龍爪子在他襯衫上留下了道灰?。骸皩ΑΣ黄稹彼统龇及锏臐窠?，卻帶出半支沒蓋蓋子的辣椒醬，在他西裝褲上暈開塊暗紅印記。
祁霧東看著她手忙腳亂的樣子，忽然笑出聲，從口袋里掏出個小盒子：“給你的?！贝蜷_是枚銀色的尾戒，戒面刻著迷你星軌，尾端蜷曲成獨角獸的角，“剛才在陸子昂的辦公室看見的，覺得適合你。”
孟婷婷愣住了。那是她設(shè)計的“星軌”系列尾戒，樣品在三個月前就被陸子昂以“需要改良”為由沒收，沒想到此刻卻躺在祁霧東的掌心，戒面上還留著她獨有的刻痕——在星軌末端藏了個極小的“M”，代表孟氏珠寶。
“謝、謝謝……”她戴上尾戒，尺寸剛好合適，仿佛祁霧東早就知道她的指圍，“不過你怎么知道——”
“噓?！逼铎F東突然按住她的肩膀，目光掃向走廊盡頭，“保安巡邏隊來了，八個人，帶電擊棒。”他拽著她躲進消防栓后面，恐龍睡衣的尾巴被門夾住，疼得她倒吸涼氣，“用你的辣椒水，噴向右側(cè)第三個保安——他戴的是防霧面罩，其他都是普通款?！?/p>
孟婷婷點頭，從恐龍爪子里摸出小葵改良版的“辣椒水”（其實是芥末醬兌辣椒油），在保安走近的瞬間突然沖出，對著目標猛噴！
“咳！咳咳！”
辛辣的霧氣在走廊炸開，保安們頓時亂作一團。孟婷婷趁機拽著祁霧東狂奔，恐龍爪子在光滑的地面上打滑，差點摔進他懷里。她聽見他胸腔里傳來低沉的笑聲，帶著不易察覺的寵溺：“跑快點，恐龍女士，你的尾巴還在消防栓里呢！”
兩人在安全通道里喘著粗氣，孟婷婷看著祁霧東幫她扯下卡住的尾巴，突然發(fā)現(xiàn)他西裝外套不知何時被劃破了道口子，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，肩胛骨下方有片淡青色的紋身，像朵含苞的玫瑰——和她設(shè)計稿里的“荊棘玫瑰”圖案一模一樣。
“你……”她指著紋身，喉嚨發(fā)緊。
祁霧東整理好背心，耳尖發(fā)紅：“前女友紋的，說要‘把星星刺進皮膚里’。”他轉(zhuǎn)身走向樓梯，聲音突然放輕，“不過現(xiàn)在看來，還是活的星星更耀眼?！?/p>
地下車庫的警報聲在遠處響起，孟婷婷摸著尾戒上的星軌，忽然覺得這個總是藏起溫柔的男人，就像他煮的咖啡，初嘗是苦澀，細品卻有回甘。她想起他公寓里的晾衣繩，總是并排掛著她的彩虹衛(wèi)衣和他的黑襯衫，像兩道平行卻逐漸靠近的軌跡。
“走了。”祁霧東遞來她的帆布包，里面的熒光貼紙和辣椒醬被重新整理過，“明天去把恐龍睡衣補補，尾巴上的鱗片——”他頓了頓，指尖劃過她發(fā)燙的耳垂，“比陸子昂的鉆石耳釘好看多了?！?/p>
凌晨三點的夜風灌進安全通道，孟婷婷看著他走在前面的背影，西裝外套搭在肩上，露出筆挺的脊背。她忽然發(fā)現(xiàn)，這個男人的每一次出現(xiàn)，都像在她混亂的世界里投下一顆星，雖然微小，卻逐漸照亮了復仇的路。
便利店的燈光在街角閃爍，孟婷婷跟著祁霧東走進去，恐龍睡衣上的絨毛還沾著車庫的灰塵。他點了兩杯熱可可，推給她時在杯壁上畫了只迷你獨角獸，用的是融化的棉花糖。
“給你的?！彼噶酥缚煽缮系膱D案，“下次行動，記得把情報來源換成雙線——比如，除了小葵，再加上我。”
孟婷婷喝著可可，甜味混著辣椒水的余韻在舌尖炸開。她看著祁霧東低頭擦手機，屏幕上閃過陸子昂的定位信息，紅點旁邊標注著“懷表密碼：0520”——那是她和陸子昂的初戀日期，此刻卻被祁霧東破解成了復仇的鑰匙。
這一晚，地下車庫的監(jiān)控錄像在凌晨兩點零七分出現(xiàn)故障，恢復后多了段奇怪的畫面：一只粉色恐龍和穿西裝的男人并排站在電梯前，恐龍爪子比著勝利手勢，而男人的手，正輕輕放在恐龍的頭頂，像在安撫一只終于找到同伴的小獸。
當晨光爬上便利店的招牌，孟婷婷摸著尾戒上的星軌，忽然明白，所謂的情報失誤，不過是命運安排的相遇。就像祁霧東袖口的刺繡，就像他準備的尾戒，就像他們在每個深夜的默契配合，都是為了讓彼此知道：即使前路充滿陷阱，只要有那個人在，每一次失誤都能變成靠近彼此的契機，而每一個陷阱，最終都會變成盛放甜蜜的容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