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夫人頓了頓,自然而然地轉(zhuǎn)開了話題,“噢,眠兒還會畫畫呢?”
黎稚點了點頭,“山水花鳥,人物畫像,我都會?!?/p>
“喲,真厲害。”老夫人笑著摸了摸她的頭,“回頭得了空,也給祖母畫一幅?!?/p>
黎稚也正有此意,立刻應(yīng)了下來。
“只是府里現(xiàn)下沒有丹青用的顏料,回頭等我買到了,就來給祖母畫?!?/p>
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,笑道:“以后想出府啊,只管拿著我的牌子,就說是我讓你去的,我看以后還有人敢攔你?!?/p>
“真的?”
黎稚開心地跳起來,膝蓋卻一軟,差點直直跪下。
老夫人連忙扶她起來,“多大點事兒,眠兒不用行此大禮?!?/p>
黎稚難為情地摸摸頭,老夫人笑得一臉慈祥。
有了老夫人的特許,黎稚進(jìn)出侯府,再也沒人敢說什么了。
來往更自由了,黎稚感覺自己也算是因禍得福了。
她帶著時梅,去市集上買了各式各樣的顏料,還買了丹青要用的畫筆。
給老夫人用的,必須要買最好的。一趟下來,黎稚的荷包就又扁了下來。
“唉,花錢容易攢錢難啊?!?/p>
時梅反而想開了,還寬慰她道:“夫人又會畫畫又會寫字,不怕賺不到錢。顏料買了還可以畫些別的,定能比寫字更值錢。”
“也是。”
兩人歡歡喜喜滿載而歸。
時梅按照黎稚的要求,把顏料一一調(diào)配好。
“我去書房找些畫紙來?!崩柚筛蓜攀?,跑向了書房。
她在書柜上翻找著,一疊沒放好的宣紙突然散落了下來。
黎稚連忙撿起,里面卻突然飄出一張銀票。
“這是什么?”她好奇地?fù)炱饋矸矗辞搴箢D時嚇得睜大了眼睛,“一……一千兩?”
這該不會是裴將軍攢的私房錢吧?黎稚眼都直了,她這輩子還沒見過這么多錢。
如果是他的私房錢,那是不是自己也能用?
黎稚咬著指尖糾結(jié)了會兒,又甩了甩頭,還是把銀票放了回去。
不行,不告而拿即為偷,就算是裴將軍的,自己也不能隨意處置,還是放好吧。
黎稚把宣紙整理好,把銀票小心地夾在中間,放在了書柜的深處。反復(fù)確認(rèn)它不會輕易掉落,這才拿著畫紙安心離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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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盛回來復(fù)命,裴旭堯靠坐在床上,“夫人收下了嗎?”
裴盛小心看了他一眼,回答道:“沒有,夫人看了一會兒,又放回去了?!?/p>
裴旭堯擰眉,“她不是缺錢嗎,為何不收?”
“興許……夫人是不想用將軍的錢?”
裴旭堯揉了揉眉心,問:“你給她拿了多少?”
“一千兩。”
裴旭堯一臉震驚地看著他,感覺他好像有那個什么大病。
“平白無故天上掉下來一千兩,你敢拿嗎?”
裴盛解釋道:“可這已經(jīng)是最小的銀票了……”
裴旭堯無語地閉上眼,“你就不能拆開來換成金子給她嗎?”
裴盛抬頭,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。
“我怎么會有你這么蠢的手下?!迸嵝駡蜓鎏扉L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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畫像是個細(xì)活兒,黎稚也不急,有空的時候就畫上幾筆。
現(xiàn)在最重要的還是賺錢。
有了上次的成功經(jīng)歷,黎稚現(xiàn)在信心滿滿,又趕出了十幾幅字兒,還畫了幾幅簡單的畫,一起打包帶到了集市。
自從她上次在集市一戰(zhàn)成名,現(xiàn)在這條街?jǐn)[攤的老板都認(rèn)得她了。
黎稚在老地方蹲下,劉婆婆包了兩個包子遞給她。
“姑娘,上次多謝你替我出頭?!?/p>
黎稚有些不好意思,“沒事的奶奶,反正最后我也沒幫上忙……”
“哎,誰說的,”劉婆婆笑著拍了拍手,“上次你大鬧了一通之后啊,他們已經(jīng)許久都沒有再來收錢啦?!?/p>
“真的嗎?那太好啦?!?/p>
黎稚也很驚喜,當(dāng)時她也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,沒想到還真的把他們給唬住了。
附近的老板也都紛紛過來表示感謝。
沒一會兒黎稚的面前就堆滿了燒餅,糕點和各種零嘴。
“好了好了,大家不用再給我了,我也吃不了這么多啊。”
黎稚的地攤面前圍滿了人,她勸了半天,好不容易才讓大家都散了。
看著地上的一堆吃的,黎稚嘆了口氣,字畫還沒賣出去一幅呢,現(xiàn)在東西倒是越來越多了。
“李姑娘,又來賣字帖了?”
黎稚抬頭,發(fā)現(xiàn)竟是老主顧。
她驚喜道:“賀公子,好巧啊,你也來逛市集?”
賀公子在她面前蹲下,目光從字畫上掃過,“說明我和姑娘有緣分?!?/p>
黎稚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眼珠,滿腦子都是生意經(jīng)。
“賀公子看看,要再買點嗎?今天買字畫送吃的喔。”
賀公子看了眼她身邊的零嘴,笑了笑,“李姑娘倒是挺會做生意的?!?/p>
他拿起地上一幅仙鶴圖,問道:“這也是姑娘畫的嗎?”
黎稚點點頭,“是的?!?/p>
“沒想到姑娘不僅字兒寫得好,連丹青都如此在行?!?/p>
黎稚趁熱打鐵,“賀公子要不要買一幅,只需十兩銀子喔。”
賀公子沉吟了會兒,似乎是在猶豫。
黎稚連忙加碼,“或者你買兩幅,看在你是老主顧的份兒上,十五兩!”
“我能問你個問題嗎?”賀公子突然道。
“???你說?!?/p>
賀公子饒有興致地盯著她,問:“姑娘氣質(zhì)超凡,雖然輕紗蒙面,但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的小姐,在下冒昧一問,姑娘為何要在此做這字畫營生?”
黎稚愣了愣,腦子轉(zhuǎn)得飛快。
“唉,公子有所不知,”黎稚垂下眼眸,語氣低落,“我原本也是富貴人家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夫人,奈何家道中落,婆婆不待見我,相公還出了事,落了個終身殘疾,現(xiàn)在我不僅要為相公湊醫(yī)藥費,還要養(yǎng)活一大家子人,實在是難啊?!?/p>
說完她還裝模作樣地抹了抹眼睛。
賀公子聽傻了,半天才找回聲音,“啊……看不出來,姑娘年紀(jì)輕輕,竟已為人婦了?!?/p>
“也是少不更事,當(dāng)初不聽勸,硬是要嫁給這個不中用的男人,所以才落得這樣的下場,”黎稚越說越起勁,越編越離譜,“我相公他現(xiàn)在已成廢人,洗漱擦身,如廁喂飯都得我親力親為。如果今天再賣不掉字畫,不僅我相公的藥買不起了,我回去還免不了一頓毒打,嗚嗚嗚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