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玥的指尖緊緊攥著玉佩，指節(jié)泛白。她垂下眼睫，避開陸豐川灼熱的目光。
“我......”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被雪落聲掩蓋，“現(xiàn)在的我配不上你?！?/p>
陸豐川的手懸在半空，而后緩緩收回。他望向窗外漸密的雪幕，喉結(jié)滾動了一下：“因為林熙？”
“不全是?！泵汐h將玉佩放回絲絨盒子，金屬扣發(fā)出清脆的咔嗒聲，"你現(xiàn)在的世界太耀眼了。“她苦笑著指了指別墅區(qū)，"而我連自己的蛋糕店都守不住，我把奶茶抱走了，謝謝這幾天你的照顧。”
別墅門廊的感應(yīng)燈自動亮起。奶茶蹲在玄關(guān)，嘴里叼著個褪色的千紙鶴——正是孟玥高中時偷偷塞進陸豐川書包的那只。
“喵~”布偶貓蹭著她的腳踝，紙鶴上的墨跡在暖光中依稀可辨：“如果五年后你還記得我...”
孟玥沒有說什么，抱起奶茶打了輛出租車離去。
雪越下越大，出租車在積雪的路面上緩慢行駛。孟玥把臉埋在奶茶柔軟的毛發(fā)里，貓咪溫暖的體溫透過毛衣傳來，卻驅(qū)散不了她心底的寒意。
“姑娘，去哪兒??？”司機從后視鏡里看了她一眼。
孟玥張了張嘴，突然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無處可去。公寓租約到期了，蛋糕店一片狼藉，蘇琳家又在裝修...
“麻煩去...四季酒店?！彼龍蟪鼍频甑拿炙悄沁吘频甑臅T，至少那里可以暫時棲身。
奶茶在她懷里不安地扭動，藍色的大眼睛疑惑地看著她。孟玥低頭親了親貓咪的額頭，眼淚卻不受控制地落在它雪白的毛發(fā)上。陸豐川給她梳毛時一定很溫柔，小家伙的毛發(fā)比在她身邊時還要柔順光亮。
手機在口袋里震動，是蘇琳發(fā)來的消息：「你去哪了？陸豐川急瘋了，說你就這么抱著貓走了」
孟玥關(guān)掉手機屏幕，望向窗外。雪中的城市燈火闌珊，人行道上的情侶共撐一把傘，女孩笑著往男孩懷里躲。一年前的圣誕夜，林熙也曾這樣摟著她走在雪中，說要一輩子給她暖手。
酒店大堂暖氣充足，卻讓孟玥打了個寒顫。前臺小姐微笑著遞來房卡：“孟小姐，您的房間在18樓?！?/p>
房間寬敞明亮，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雪景。孟玥放下奶茶，貓咪立刻好奇地探索起新環(huán)境。她機械地打開行李箱，最先摸到的是那枚銀杏葉胸針——陸豐川在蘇黎世鐘表店買給她的，當時他說“銀杏是活化石，就像我對你的感情”。
手機又震動起來，這次是陸豐川：「至少讓我知道你在哪安全不安全」
孟玥盯著屏幕看了很久，最終回復(fù)：「在酒店，很安全，奶茶也很好，謝謝關(guān)心」
發(fā)完她就關(guān)機了，不敢看可能的回復(fù)。浴室里，熱水沖走了身上的寒意，卻沖不走腦海中陸豐川最后看她的眼神——那種被刺痛卻依然溫柔的目光。
裹著浴巾出來時，奶茶正蹲在床上，面前擺著個熟悉的東西——那個褪色的千紙鶴。孟玥顫抖著拿起它，紙鶴翅膀上的墨點依然清晰，就像陸豐川眼下的淚痣。
“喵~”奶茶用腦袋蹭她的手，仿佛在安慰她。
孟玥把千紙鶴貼在胸口，淚水再次決堤。十七歲那年，她偷偷把這個塞進陸豐川的書包，里面寫著如果五年后他還記得她，就嫁給他。而現(xiàn)在，五年零三個月過去了，他不僅記得，還把她的名字紋在了身上。
第二天一早，門鈴響起。孟玥從貓眼里看到蘇琳焦急的臉。
“你可嚇死我了！”蘇琳一進門就抱住她，“陸豐川昨晚找了你一夜，差點報警！”
孟玥低下頭：“我需要時間...思考。”
“思考什么？”蘇琳拉著她坐下，“思考要不要接受一個愛你很多年的男人？”
“我不配，蘇琳?！泵汐h聲音哽咽，"他現(xiàn)在是有錢而且他好像是建筑師，住在別墅區(qū)，而我...連自己的店都保不住?！?/p>
蘇琳嘆了口氣，從包里拿出一疊文件：“看看這個?！?/p>
是蛋糕店的設(shè)計圖紙，但不是她原來的風(fēng)格。圖紙上的店鋪煥然一新，保留了溫馨基調(diào)又增加了現(xiàn)代感，每個細節(jié)都考慮到了實用性和美觀。右下角簽著"陸豐川"的名字，日期是昨天。
“他連夜畫的?！碧K琳輕聲說，“還聯(lián)系了裝修隊，今早已經(jīng)開始動工了?！?/p>
孟玥的手指撫過圖紙上熟悉的字跡，想起高中時陸豐川幫她修改美術(shù)作業(yè)的樣子。他總是這樣，默默守護著她的一切。
“還有這個。”蘇琳又拿出一個信封，“林熙和蘇珊的聊天記錄原件，比你打印的還全。”
孟玥沒有接：“不重要了。”
“很重要。”蘇琳堅持，“因為里面有關(guān)于你的部分?！?/p>
猶豫片刻，孟玥打開了信封。翻到最后一頁時，她的呼吸停滯了——那是林熙和蘇珊的對話：
「前輩為什么選擇孟玥姐?。俊?/p>
「她好追啊，而且她閨蜜說她暗戀我好幾年了」
「那你還和我...」
「玩玩而已，反正結(jié)婚后她也就是個家庭主婦，管不了我」
字跡在眼前模糊成一片。孟玥以為自己會崩潰，卻意外地感到一種釋然。原來她執(zhí)著的不過是一場自我感動的幻影。
“陸豐川說...”蘇琳小心翼翼地看著她，“如果你愿意，他可以幫你把店重新開起來。不是施舍，是投資?！?/p>
孟玥望向窗外，雪已經(jīng)停了，陽光照在積雪上閃閃發(fā)光。她想起瑞士雪山上的朝陽，想起陸豐川在纜車上說的話，想起他紋身中隱藏的日期。
“我想先去看看店?！彼罱K說。
蛋糕店門口，裝修隊已經(jīng)在忙碌。陸豐川站在梯子上親自調(diào)整燈光角度，黑色高領(lǐng)毛衣上沾著些許油漆。看到孟玥，他愣了一下，然后利落地跳下來。
“早。”他輕聲說，眼睛下有明顯的黑眼圈。
孟玥突然注意到他左手無名指上的素圈戒指不見了，心里莫名一痛。
“圖紙...很漂亮。”她低聲說，“謝謝?！?/p>
陸豐川搖搖頭：“只是建議，最終決定權(quán)在你。”他指向一處空白墻面，“這里可以做成照片墻，放你和奶茶的日常。”
陽光從新裝的落地窗照進來，在未干的地板上畫出金色的格子。孟玥仿佛看到了店鋪未來的樣子——溫暖的燈光，香甜的氣息，還有她和奶茶在這里忙碌的身影。
“我...”她深吸一口氣，“我想試試?！?/p>
陸豐川的眼睛亮了起來，像是點燃了星光：“需要什么盡管說?！?/p>
接下來的日子忙碌而充實。孟玥白天在店里監(jiān)督裝修，晚上回酒店設(shè)計新菜單。陸豐川每天都會來，帶著熱咖啡和設(shè)計建議，卻始終保持著禮貌的距離。
開業(yè)前一天，孟玥在店里忙到深夜。新裝的展示柜里擺滿了她試做的甜品，照片墻上貼著她和奶茶的拍立得。門鈴響起時，她以為是來送原料的供應(yīng)商。
陸豐川站在門口，懷里抱著個紙箱：“最后一樣?xùn)|西?！?/p>
箱子里是一套精致的銀杏葉形狀甜品模具，每一片葉子脈絡(luò)都清晰可見。最下面壓著一張泛黃的紙條——十七歲那年她塞在千紙鶴里的"五年之約"。
“我說過，”陸豐川的聲音低沉溫柔，“遲到這么久也該兌現(xiàn)了?！?/p>
孟玥的眼淚落在銀杏模具上。這一次，她沒有躲開他伸來的手。
“我知道了，陸豐川，我想告訴你的是，再給我點時間好嗎？”
陸豐川只是笑笑：“也行，我等那天的到來，先去忙吧?！?/p>
“好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