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手突然頓住了。“里面有東西。”他說。林夏湊過頭去。

那是一團像浸泡過幾十年汗液與灰塵的舊棉花球，程述用鑷子緩緩挑出，

里面赫然是一張疊了無數(shù)次的信紙，邊緣早已殘缺不全?！疤炷摹绷窒牡刮豢诶錃?，

“是信！”程述用風槍輕輕烘干潮跡，再一字一句展開那封紙張仿佛能碎成灰的信。

上面寫著一行行熟悉的字跡——林柏舟的字。1970年4月，

林柏舟寫給“林棠”的一封未寄出，也未曾公開的告別信。“……那年換糧救命，

我將你的戶口遷到我名下，你留在廠里做‘死者’，我去做‘活人’。

”“爸媽說你命里吃不得苦，那一口麥飯團，我?guī)湍阃塘?。”“他們說女孩沒前程，

你那張入學通知書太貴了，要用哥哥的命來換才值。”“對不起，是我說服他們，讓你留名，

我替你去活?！绷窒目吹脺I如雨下，每一個字都像釘子，釘進她心頭，

釘進整個家族那口掩了半世紀的井蓋。她緩緩蹲下身，

捂著眼睛：“所以爸不是一開始就‘瘋’的……他是活成了一個不能有身份的人。

他活著的每一天，都是別人的名義?！背淌鲎谝巫由?，一言不發(fā)。過了半晌，

他問：“你現(xiàn)在還恨他嗎？”林夏搖頭，

哭得近乎脫力：“我不知道……我不知道該怎么恨一個把自己切割成兩半的人。

”“那你知道他為什么要一直留著這支筆嗎？”程述指了指桌上的筆，“你不覺得像不像，

他把她裝進了自己身體里？”林夏點點頭，聲音輕得幾不可聞：“他一直……帶著她活著。

”他們沉默了很久，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。突然，

林夏抬頭看向窗外：“你知道她怎么死的嗎？”程述皺眉：“檔案沒有記載火災細節(jié)，

只有一條模糊記錄：廠內(nèi)發(fā)生意外，有一女性員工被困后傷重不治。”“那是人為的。

”林夏忽然冷笑，“當年她代替我爸進廠，身份是‘死者’，死了才沒人追查。

而她是在試圖帶出救命糧時，被人‘發(fā)現(xiàn)’了?！背淌龅拿碱^皺成一個結(jié)。林夏慢慢抬手，

仿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