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夜,他睡得格外安穩(wěn)。
沒有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的疼痛,沒有噩夢連連的驚悸,只有深沉平和的睡眠。
直到天光微亮時,他才被窗外鳥鳴聲喚醒。
蕭硯舟睜開眼,發(fā)現(xiàn)身上那些潰爛的傷口已經(jīng)結(jié)了一層薄痂,不再像之前那樣觸目驚心。
他試著活動了下手臂,動作也比昨日靈活了許多,疼痛也減輕了很多。
"這續(xù)命丹果然神奇..."他一邊穿衣一邊感嘆,忽然注意到銅鏡中的自己氣色好了不少,眼下的青黑也淡了些。
有了這續(xù)命丹的效果,他更有信心完成剩下的兩件善事了。
只是...
"系統(tǒng),"他在心里問道,"這續(xù)命丹的效果能持續(xù)多久?"
"藥效可持續(xù)48小時。"系統(tǒng)冷冰冰地回應,"請宿主抓緊時間完成任務。"
靠,狗系統(tǒng),一會冷一會熱,比渣女都不如。
自從知道府里下人對自己的態(tài)度,他特意起了個大早,想看看這些奴才背地里都在干些什么。
拿著老子的錢,不知道是不是在摸魚。
蕭硯舟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門。
穿過回廊時,他瞥見幾個粗使丫鬟正在井邊打水,一見他過來,立刻噤若寒蟬地低下頭。
蕭硯舟裝作沒看見,繼續(xù)往后院方向走去。
剛拐過假山,他突然看見趙四鬼鬼祟祟地往后院溜去,邊走邊回頭張望,活像個做賊的。
"這狗東西,大清早的搞什么鬼?"
只見趙四躡手躡腳地來到后院墻角,鴿子籠里的信鴿正咕咕叫著。
他左右張望了好一會兒,確定四下無人,這才從袖中掏出張皺巴巴的紙條。
"小侯爺突然好轉(zhuǎn),行為反常,竟救一老乞丐。小的再觀察幾日。"
兩天前他才發(fā)了一封信,信上寫著"小侯爺病?;杳裕蛛y熬過三日"。
誰承想這病秧子不僅醒了,還能下床走動,更離奇的是居然在街上救了個老乞丐!
這封信發(fā)給京城,不知道柳姨娘會如何震怒了?
"真是活見鬼..."趙四嘟囔著把紙條卷好,塞進竹筒。
剛要綁上鴿子的腿,突然聽見身后"咔嚓"一聲樹枝斷裂的聲響。
趙四渾身一僵,緩緩回頭——
蕭硯舟正倚在一棵老槐樹下,似笑非笑地盯著他。
"趙四,這么勤快?放鴿子玩?"
趙四手一抖,竹筒"啪嗒"掉在地上,滾了兩圈。
"小、小侯爺..."趙四膝蓋一軟就要跪下,腦門上的汗珠子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。
蕭硯舟一腳踩住竹筒,彎腰撿起來在手里掂了掂,似笑非笑地盯著趙四:"趙四啊,這都第幾回了?"
趙四咽了口唾沫,后背都濕透了:"小的就是..."
"就是什么?"蕭硯舟突然沉下臉,一把揪住趙四的衣領,"真當爺不知道你往京城遞消息?"
竹筒在蕭硯舟手里轉(zhuǎn)了個圈,他湊到趙四耳邊,聲音冷得嚇人:"再讓爺逮著你往京城傳消息..."
他手指在趙四膝蓋上重重一按,"爺就打斷你這條狗腿!"
趙四腿肚子直打顫,差點尿褲子:"不敢了不敢了,小的再也不敢了..."
蕭硯舟松開手,拍了拍趙四的臉:"滾吧。記住,爺現(xiàn)在沒動你,是給柳姨娘面子。"
趙四連滾帶爬地往外跑,差點被門檻絆個跟頭。
蕭硯舟掂了掂手里的竹筒,瞇著眼睛看趙四狼狽的背影,輕聲道:"狗奴才..."
現(xiàn)在還不是收拾趙四的時候,憑他現(xiàn)在的狀態(tài),逼急了好死狗東西,就怕自己得不到好。
他得先想辦法活過這七天。
"媽的,連個能用的人都沒有。"
他目光掃了一圈,忽然停在角落里一個小廝身上——那小子十五六歲,瘦得像根豆芽菜,正拎著夜香桶去后門。
"你,過來。"蕭硯舟勾勾手指。
小廝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挪過來:"小、小侯爺..."
"叫什么名字?"
"小的...叫阿福。"
蕭硯舟打量他兩眼,忽然笑了:"阿福是吧?以后跟著本少爺,怎么樣?"
阿福瞪大眼睛,一臉不可置信:"跟、跟著您?"
"對,端茶倒水,跑跑腿。"蕭硯舟壓低聲音,"月錢翻倍。"
阿福咽了咽口水,眼神掙扎。
蕭硯舟知道他在想什么——跟著小侯爺,名聲臭,但...有錢拿。
整個府里都是柳姨娘的人,這個倒夜香的應該不會是。
果然,阿福一咬牙,點了點頭:"小的愿意!"
“好,那就從現(xiàn)在起跟著少爺走吧?!?/p>
阿福連忙將桶送到后門,然后恭敬的跟在小侯爺后面。
他想不明白,府里這么多伶俐的小廝,少爺怎么就偏偏點了自己這個倒夜香的?
蕭硯舟邊走邊琢磨,想起昨天救老乞丐時的情形——最初自己只是抱著完成任務的心態(tài),系統(tǒng)立即判定善意不足;
后來看到老人傷勢嚴重,真心實意想要救人,系統(tǒng)才判定通過。
"看來..."他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,"系統(tǒng)能分辨真心與假意。"
既然如此,何不主動尋找真正需要幫助的人?自己真心的幫忙,這樣既能完成任務,又能真正幫到他人,豈不一舉兩得?
想到這里,他精神一振,對阿福招招手:"過來,本少爺有正事交代。"
阿福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湊近,“小侯爺...”
"你去找個..."蕭硯舟話到嘴邊又改了口,"不,去找個真正需要幫助的人。比如被欺負的孤兒寡母,或者快要餓死的可憐人。"
阿福瞪大眼睛,結(jié)結(jié)巴巴道:"小、小侯爺這是要做什么?"
“做什么?少爺要行善?”
“行...善...?”阿福驚到了,這...這是小侯爺做的事情?
"怎么?不行嗎?"蕭硯舟挑眉,"記住,要找真正走投無路的那種。若是讓本少爺發(fā)現(xiàn)你隨便拉個人來糊弄..."
他瞇起眼睛,語氣危險。
阿福嚇得一哆嗦:"小的不敢!小的這就去!"
看著阿福匆匆離去的背影,蕭硯舟暗自盤算:這次他派阿福去找人,應該不會像昨天一樣,人人避之不及了吧?
......
天上不會掉餡餅,做好事,還是得出門。
幸好身子雖然還有些疼,但已經(jīng)好多了,至少能夠忍受。
蕭硯舟坐在馬車里,掀開簾子往外看。
街上人來人往,熱鬧得很。
蕭硯舟剛邁出府門,就聽見街上一陣騷動。
"快走快走!那小惡人又出來了!"
"天殺的,上次他當街調(diào)戲李掌柜的閨女,這次又想禍害誰?"
"昨天還搶老太太,都把老太太嚇壞了..."
人群如潮水般退散,幾個小販甚至慌不擇路撞翻了貨攤。
蕭硯舟僵在原地,嘴角抽搐:"系統(tǒng)!說好的氣運值加成呢?怎么還是這樣?"
系統(tǒng)慢悠悠地回道:"這鍋本系統(tǒng)可不背。氣運值是讓你更容易遇到善緣,但原主造的孽太深,這名聲可不是一天兩天能洗白的。"
蕭硯舟看著空蕩蕩的街道,連只野狗都繞著他走,不禁扶額:"這哪是氣運之子,簡直是瘟神降世..."
系統(tǒng)幸災樂禍地補刀:"慢慢來吧,建議宿主先從'不當街調(diào)戲良家婦女'這種基本操作開始挽回形象~"
蕭硯舟:"......"
他黑著臉放下簾子,心里煩躁:"阿福,你可別讓我失望啊。"
正發(fā)愁,馬車忽然一頓,外面?zhèn)鱽戆⒏5穆曇簦?小、小侯爺,人帶來了..."
蕭硯舟掀開車簾,只見阿福拽著一個瘦骨嶙峋的老頭,老頭衣衫破爛,眼神驚恐,活像見了閻王。
他點點頭,這個老頭這么瘦,看來是真的需要幫助!
"小...小侯爺,你...你要干什么?!"老頭哆嗦著問。
蕭硯舟擠出一個看著非常和善的笑:"老伯,別怕,本少爺是想..."
可在老頭眼里,這就是惡魔的獰笑。
沒等話說完,老頭兩眼一翻,直接暈了過去。
蕭硯舟:"..."
阿福:"..."
系統(tǒng):"..."
空氣一時凝固。
暈了,居然見到本少爺就暈了?
昨天晚上吃了藥,身上裸露的皮膚應該看不到膿瘡了,不至于?。?/p>
算了,暈了也能行善。
蕭硯舟深吸一口氣,咬牙切齒:"阿福,這老頭應該是餓暈了,把他抬上車,送回府里好吃好喝的伺候。"
阿福欲哭無淚:"小侯爺,這...這算行善嗎?"
蕭硯舟面無表情:"算'救命'。"
“系統(tǒng),回話,我這算不算做好事?”
系統(tǒng)沉默。
“這人都快餓死了,我領回去喂飽,還不算?”
系統(tǒng)繼續(xù)沉默。
蕭硯舟看著眼前昏死過去的老者,臟兮兮的,胃里一陣翻江倒海,差點沒嘔出來。
這具身體本就虛弱,再加上眼前這糟心場面,讓他額頭直冒冷汗。
“阿福,你快點?!?/p>
阿福無奈只好聽命令,剛把老者放到車上。
“警告,警告,嚴重警告,系統(tǒng)檢測宿主違反他人意愿,強買強賣,如果一意孤行,將扣除壽命24小時?!?/p>
"喔,狗系統(tǒng),果然不算。"他在心里暗罵,煩躁的揮手示意阿福:"行了,先把人放了,不要好心辦壞事。"
阿福如蒙大赦,趕緊松開攙扶的手。
誰知那老者一脫離束縛,竟像兔子般蹦起來,一溜煙跑得沒影了。
阿福站在那都呆住了,那老家伙沒暈?
"......"蕭硯舟嘴角抽搐,這老東西裝得挺像啊!
靠,我真的又那么可怕嗎?
晦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