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妖……妖術(shù)……這絕對是妖術(shù)！”王麻子看著那兩個被火藥“救治”后，雖然傷口焦黑恐怖，但確實活了下來的山賊，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可思議。他之前對林凡的怨恨，此刻夾雜了更深的畏懼。
黑石老大則陷入了長久的沉默。他粗獷的臉上陰晴不定，盯著林凡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怪物。他讓手下將那兩個僥幸活下來的傷員抬下去好生“照料”（實際上也是一種隔離觀察），然后將林凡單獨帶到了自己的聚義廳——一個相對寬敞、但依然簡陋的山洞。
“小子，你老實告訴老子，你那些黑乎乎的粉末，到底是什么玩意兒？”黑石老大坐在虎皮大椅上（一張破舊的虎皮鋪在石頭上），聲音低沉，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。
林凡心中叫苦不迭。他知道，火藥這種東西一旦暴露，必然會引來無盡的麻煩。他現(xiàn)在最后悔的，就是情急之下用了這種“虎狼之藥”。
“大……大王，”林凡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謙卑而無害，“那……那其實是小人無意中發(fā)現(xiàn)的一種……一種特殊的‘藥引’。需要配合特定的手法和時機，才能激發(fā)其效力，用來……用來驅(qū)除傷口中的‘惡氣’。過程兇險，小人也是……也是僥幸成功?！?/p>
他試圖將火藥的威力歸結(jié)于某種難以復(fù)制的“奇術(shù)”或“運氣”，希望能打消黑石老大的深究。
“藥引？驅(qū)除惡氣？”黑石老大冷笑一聲，顯然不信他這套說辭，“老子看那玩意兒爆起來的時候，火光沖天，響聲跟打雷似的！這可不像什么溫和的藥引子！”
他猛地一拍桌子，桌上的酒碗都被震得跳了起來：“小子！別跟老子耍花樣！老子問你，那東西，除了能‘燒’傷口，還能干什么？能不能……用來對付敵人？”
林凡的心猛地一沉。果然，這些刀口舔血的山賊，最先想到的還是火藥的殺傷力。
“大王……那東西……性烈無比，極難掌控?！绷址灿仓^皮說道，“小人也是偶然得知其配方，并不知曉其真正的用法。而且，制作不易，稍有不慎，便會……便會傷及自身。之前救治那兩位兄弟，小人也是……也是冒了極大的風(fēng)險?！?/p>
他試圖強調(diào)火藥的危險性和不可控性，希望能讓黑石老大知難而退。
“哼！少跟老子來這套！”黑石老大眼中閃過一絲貪婪和兇狠，“老子不管它有多危險，多難弄！從今天起，你就給老子專門琢磨這玩意兒！需要什么材料，老子給你找！要是能弄出可以用來打仗的‘響雷’，老子重重有賞！要是敢藏私或者偷懶……”他拔出腰間的環(huán)首刀，狠狠地插在面前的木桌上，刀身兀自顫動，“老子就把你剁成肉醬，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的！”
林凡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。他知道，自己已經(jīng)徹底被盯上了。他不再是那個可有可無的“燒水先生”，而是變成了一個被囚禁起來、專門制造危險武器的“匠人”。他的命運，如同懸在脖子上的一柄利刃，隨時可能落下。
從此，林凡的生活發(fā)生了巨大的變化。他被從那個破舊的小茅屋，“請”到了一個位于山寨核心區(qū)域、守衛(wèi)更加森嚴的山洞里。這個山洞被改造成了他的專屬“工坊”，外面有黑石老大的親信日夜看守，任何人不得隨意靠近。
黑石老大確實履行了他的“承諾”，幾乎滿足了林凡提出的所有關(guān)于材料的要求——硝石、硫磺、木炭被源源不斷地送來，甚至還有一些粗制的鐵砂和鉛塊。但與此同時，林凡也徹底失去了人身自由。他就像一只被關(guān)在籠子里的金絲雀，只不過他被期望的不是唱歌，而是制造出能殺人的“響雷”。
每天，林凡都要在山賊的監(jiān)視下，進行火藥的配比和試驗。他不敢有絲毫懈怠，也不敢表露出任何不滿。他知道，任何一點差錯，都可能引來殺身之禍。
他利用自己有限的化學(xué)知識，小心翼翼地調(diào)整著硝石、硫磺和木炭的比例，嘗試著提高火藥的爆燃威力和穩(wěn)定性。他不敢直接制造威力巨大的爆炸物，而是從最簡單的“爆竹”和“引火物”開始。
每一次試驗，都充滿了危險。簡陋的工具，粗糙的原料，以及山賊們不耐煩的催促，都讓他如履薄冰。有一次，因為木炭研磨得不夠均勻，導(dǎo)致少量火藥在混合時發(fā)生了輕微的爆燃，雖然沒有造成大的傷害，但也把他嚇出了一身冷汗，并招致了看守山賊的一頓毒打。
“廢物！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！大王養(yǎng)你何用！”
林凡默默地忍受著這一切。身體上的痛苦遠不及內(nèi)心的煎熬。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助紂為虐的幫兇，正在親手將一種毀滅性的力量交到一群野蠻殘暴的山賊手中。他腦海中那些關(guān)于和平、文明、人道主義的現(xiàn)代觀念，與眼前殘酷的現(xiàn)實形成了強烈的沖突，讓他備受折磨。
但他別無選擇。他只能在屈辱和恐懼中，小心翼翼地周旋，盡可能地拖延時間，并暗中尋找自救的機會。
王麻子因為之前的事情，對林凡更是恨之入骨。他雖然不敢再明目張膽地欺負林凡（因為黑石老大似乎很“看重”林凡的“奇術(shù)”），但卻經(jīng)常在暗地里散布謠言，說林凡是“不祥之人”，他鼓搗的那些“妖法”會給山寨帶來災(zāi)禍。
山寨里的其他山賊，對林凡的態(tài)度也變得更加復(fù)雜。他們既畏懼他手中那能發(fā)出“響雷”的粉末，又對他這個能“驅(qū)使鬼神”的“讀書人”充滿了猜忌和排斥。林凡在山寨中，徹底成了一個孤立無援的異類。
柳嫂是唯一一個還會偶爾偷偷給他送些食物和干凈布條的人。她看林凡的眼神充滿了同情和擔(dān)憂。
“林……林先生，”柳嫂趁著看守不注意，小聲對林凡說，“您……您還是小心些吧。我聽說……王麻子他們正在商量著，怎么……怎么除掉您……”
林凡心中一凜，感激地看了柳嫂一眼。他知道，王麻子絕不會善罷甘休。黑石老大雖然暫時利用他，但也絕非善類，一旦自己失去了利用價值，或者火藥的秘密被他完全掌握，自己的下場恐怕會更慘。
利刃懸頸，危機四伏。
林凡明白，他必須盡快想辦法改變這種局面。他不能永遠當(dāng)一個被囚禁的“火藥奴隸”。他需要找到一種方法，既能暫時滿足黑石老大的要求，保住自己的性命，又能為自己爭取到一線生機。
他將目光投向了那些粗制的鐵砂和鉛塊?；蛟S……他可以嘗試制造出一些真正能“用來打仗”的東西，但這種東西的控制權(quán)，必須掌握在自己手中。
這是一個更加危險的堵伯，但也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破局之路。
夜深人靜，林凡在他那被嚴密看守的山洞工坊里，借著昏暗的油燈，開始在一塊磨平的石板上，默默地勾勒著一些古怪的圖形。那些圖形，仿佛是某種武器的雛形，也仿佛是他通往未知命運的詭異符咒。
（本章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