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和八年,徐州城內(nèi)。驕陽高照,天氣燥熱。
街邊的行人額頭上掛滿碩大的汗珠,行色匆匆,只愿早日趕回家中,躲避難耐的暑氣。
一衣衫襤褸、蓬頭垢面之人拄著拐杖,搖搖晃晃地行走,忽而撲通一聲,徑直摔倒在一戶人家門前。
不多時,“吱呀”一聲,門開了。
一身材魁梧、面貌忠厚的少年,他正要陪同兩位妙齡女子出門,卻發(fā)現(xiàn)門前有人俯臥在地上。
少年半蹲著,將地上之人翻轉(zhuǎn)身體,伸出手探了探鼻息,抬頭看向白衣女子,“小姐,他還活著?!?/p>
“既然還活著,那先將他背進來吧?!卑滓屡狱c了點頭,叮囑道。
白衣女子乃是池述之女池晚,化名宋晚。帶著侍女墨兒和護衛(wèi)王武兩兄妹抵達徐州,在此游玩。
“小姐,他要醒了?!蓖跷淇吹介缴现耸种肝?,急忙呼喚池晚。
在書房繪畫的池晚聽此,便放下手中的畫筆,邁著小碎步走向內(nèi)室。
趙桓慢慢地睜開沉重的眼皮,映入眼簾的是一幅陌生的景象,茫然地問身邊的王武,“壯士,這是何地,是你救了我嗎?”
“不是的,是我家小姐救了你,你先歇息,她等下就來了?!蓖跷鋼u了搖頭,直接否認。
“你家小姐?”趙桓甚是疑惑,還想再細細詢問一番。
未見其人先聞其聲,“王武,他醒了嗎?”趙桓聞聲尋去。
只見來人身著白衣,腰間懸掛一塊玉佩,長發(fā)及腰,發(fā)間插著木簪,衣著十分簡單素雅。
再觀其容貌,卻是明眸皓齒、冰肌玉骨,氣質(zhì)絕佳。
趙桓雖出身商戶,但自小隨父親外出做生意,見過形形色色的美人,從未有過心潮澎湃之時,無端的悸動涌上心頭,仿佛全世界都只剩下他與白衣女子兩人。
池晚看著他兩眼呆滯,深覺好笑,又是一為皮囊所惑之人,輕聲問道,“公子,你可還好?”
趙桓驟然驚醒,不敢直視她的眼睛,低頭回答道,“多謝小姐相救,小生感覺好多了。”
他欲起身行禮致謝,只是身體頗為乏力,手臂扶著床柱依舊無法起身,急得滿臉通紅,深覺窘迫。
池晚急忙制止道,“公子,郎中說你身體甚是羸弱,今日切勿起身行走,勢必多多休養(yǎng)才是。”
趙桓眨了眨眼,眼神漂浮不定,害羞地答謝,“有勞小姐了,日后若有需要小生的地方,赴湯蹈火,在所不辭?!?/p>
之后趙桓告知池晚,他是錦州人士,私自前往京城求學(xué),路遇歹人被騙光錢財,一路跋山涉水,前往炎州求助姨母,只是饑渴難耐,暈倒貴府門前。
池晚倒是沒有多說自己的來歷,僅僅簡單解釋自己名為宋晚,攜隨侍來此游玩,暫居于此。
趙桓在池晚等人的照料下,身體逐漸痊愈。相處兩個月,轉(zhuǎn)眼到了分離的時刻。
池晚將一袋銀子遞給趙桓,眉眼含笑,“趙公子,這些銀子是我們的心意,愿你順利抵達炎州?!?/p>
趙桓雙手接過,兩眼泛紅,萬分不舍,“多謝宋姑娘,王姑娘,和王壯士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。不知日后能否還能在此處見到宋姑娘,好讓小生答謝一番。”
雖說相處短短兩個月,她深知趙桓為人赤忱、頗重感情,但她無意于他,便直接委婉回答,“日后有緣,自會相見。趙公子,時辰不早了,我們先告辭了!”
“也好,宋姑娘!再會!”趙桓拱手作揖,目光緊隨池晚的馬車,直至她的馬車消失在視線之內(nèi)。
待他學(xué)成歸來后,私下還安排人去徐州調(diào)查池晚的來歷,只是毫無消息。
只是沒想到造化弄人,他跟池晚再次遇見之時,她居然成為了自己兄弟的女人。
甚至當(dāng)初她留下的名字也是杜撰的,非是宋晚,而是池晚,怪不得一直尋找不到她。
往事如煙,趙桓從懷中掏出陳舊的荷包,手指細細撫摸上面早已褪色的紋路。這個荷包,便是當(dāng)初池晚裝著銀子送給他的,他珍藏至今。
“如今難不成你要跟臨兄相爭?鬧得兄弟失和的地步?況且你能帶她回府又如何,趙叔父、趙嬸嬸肯定不會讓你如此亂來,必會驅(qū)逐她,何苦呢?”宋巖苦勸。
“罷罷罷,時候不早了,我先回府了,你也盡早回去吧?!壁w桓不愿再聽,漠然拱手告別。
宋巖搖了搖頭,嘆道,“世間情愛,癡男怨女啊!”
隨即也叫上自己府里的小廝,趕著馬車速速歸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