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他踢飛兩個瓶蓋，"這點錢買棺材板都不夠。"萱萱彎腰撿錢，我拉住她胳膊："別撿了。

"她腕骨細(xì)得能摸到血管跳動。暴雨沖刷著醫(yī)院霓虹燈牌。我們縮在便利店屋檐下，

她擦著臟了的瓶蓋："還差二十七個。"閃電照亮她指甲上的瘀斑，像枯萎的花瓣。

店長突然拉開卷簾門："進(jìn)來幫忙！"他金鏈子反光刺眼，萱萱父親的照片貼在通緝令上，

被雨打濕成模糊的鬼臉。后巷傳來玻璃碎裂聲。我們沖出去時，花店櫥窗破了個大洞。

萱萱撿起帶血的藍(lán)繡球："是我爸的煙頭燙的。"花瓣缺口處焦黑蜷曲。黃毛第二天又來，

坐在收銀臺啃香腸："你爸手指頭挺好看的。"手機(jī)照片里我爸小指發(fā)紫，

萱萱突然摔碎汽水瓶："錢明天湊齊！"她深夜帶我撬開花店后門。鐵盒里塞滿汽水瓶蓋，

每個都畫著星星。"三百個能許愿。"她咳嗽著笑，"我許你去海邊開便利店。

"討債電話在凌晨三點響起。萱萱搶過手機(jī)："錢在護(hù)城橋洞！

"她掛斷后往我手心塞了把鑰匙，"幫我照看繡球，每天澆半瓶蓋水。

"第二天店長提前支了工資。我攥著錢跑到橋洞，黃毛正踩著萱萱書包："玩我呢？

"她校服領(lǐng)口撕破個口子，鈴鐺躺在淤泥里發(fā)暗。我抄起板磚沖過去時，

萱萱突然咬住黃毛手腕。野貓群從廢紙箱竄出，抓花了他們的臉。我們狂奔到花店，

她喘著說："磚頭要這么握。"醫(yī)院催款單又來了。我蹲在病房走廊數(shù)瓶蓋，

萱萱的鑰匙突然斷在鎖眼里。母親在夢里喊我小名，月光把繳費單照得像張蒼白的臉。

9斷鑰匙卡在鎖孔里，月光照出鋸齒狀的陰影。母親在病床上翻了個身，

鎮(zhèn)痛泵的滴答聲混著走廊推車轱轆響。護(hù)士突然推門："308床該換藥了。

"萱萱的校服外套搭在我椅背上，消毒水味蓋住了她常用的肥皂香。我蘸濕棉簽給母親潤唇，

她突然含糊地問："鑰匙…修好了？""花店水管漏了。"我撒了謊，棉簽桿被咬出牙印。

母親干裂的唇紋里卡著血絲，像干涸的河床裂口。后半夜被警報聲驚醒。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