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68年6月。
紅旗村。
“紀念初,你還是人嗎?
為了口吃的,將你二侄子推倒在地。
你瞧瞧我家志毅拜你所賜,腦袋上鼓起來玻璃球那么大的包。
今日你不給我個說法,我和你沒完?!?/p>
梳著兩個麻花辮,臉上有些嬰兒肥,懷里抱著一個白白嫩嫩的娃娃臉小男孩兒站在院子里,扯著嗓子朝東偏房喊的女子道。
她懷里抱著的小男孩兒看起來也就三、四歲模樣,此刻正乖巧地待在她懷中,臉頰上掛著兩行淚花兒。
正如嬰兒肥女子所言,小男孩兒右邊額頭上鼓起來一個玻璃球大的包。
青紫色印記覆蓋在大包上,著實令人觸目驚心,讓人心疼不已。
房間內(nèi),紀念初緩緩坐起身,環(huán)顧著四周。
放眼望去,老式衣柜和紙糊的窗戶映入眼簾,屁股底下坐著邦硬的炕更是令她心生疑慮。
這時,腦袋突如其來一陣脹痛,一段段陌生記憶,不停在自己面前閃爍著。
她穿啦?
紀念初覺得不可思議,她吃個蘋果把自己噎穿越啦?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?
來不及思考太多,耳邊赫然響起女子叫罵聲。
“紀念初,別以為你窩在房間里可以躲過去,有種你出來?!眿雰悍逝永^續(xù)叫囂。
今日即使公公婆婆來,她也是站理的。
“紀念初不會是心虛,不敢出來了吧?”
“也是,單說她干得喪盡天良的事,敢從房間出來才怪。”
門外,看熱鬧村民越聚越多。
他們一邊嗑著瓜子,一邊精準吐槽。
“我瞧沒跑,紀念初在咱村出了名的又懶又饞。
平日里沒少跟許懷年、許懷代兩家孩子搶奪食物吃?!?/p>
“要我說,這樣的人就該千刀萬剮。
許懷年、許懷代兩家平日里太能忍了。
換做是我,早就揍紀念初了?!贝迕駛儜崙嵲u價。
有了他們幫腔,嬰兒肥女子氣勢十足,她正是許家二房許懷代妻子楊冬慧。
楊冬慧清了清嗓子,正打算繼續(xù)開口時,東偏房緊閉的屋門從里面被人打開。
“二嫂,這件事情是我不對,你看如何賠償好?”紀念初從屋內(nèi)走出來道。
她真誠的認錯態(tài)度,反倒讓想好如何為難她的楊冬慧,不知咋開口啦。
三弟妹性子轉(zhuǎn)變忒快了吧?
以往從她家志霄手里面搶奪個水煮蛋,還得往她家志霄身上吐兩口痰呢。
今日居然好模好樣跟她道歉,不會是挖了什么坑,等著她往里跳吧?
想到這兒,楊冬慧態(tài)度強硬道:“紀念初,別以為你一句道歉,我便原諒你了。
自打你嫁進老許家,你干過一天活計嗎?
過去你搶孩子們吃食,對孩子們又吐又罵,我看在爹娘面子上,一次次忍著。
誰知你如此過分,不僅搶我家志毅肉包子,還將我家志毅推倒在地。
你看看好好的孩子,讓你弄得鼓那么大一個包?!?/p>
說著說著,楊冬慧話音里帶著一絲哭腔。
誰家孩子誰心疼,她忍了一年之久。
這一次,她說啥也不想再忍了。
“二嫂,這件事的確是我不對,我絕不推脫責任。
你看如何賠償,賠償多少錢,我全聽二嫂你的。”紀念初再次強調(diào),語氣一次比一次誠懇。
抬眸對上許志毅怯懦的視線,許是被推倒的陰影記憶猶新,在接觸到她目光后,唰地把頭埋在楊冬慧肩膀處。
“紀念初,你敢威脅我家志毅?”楊冬慧感受到懷中許志毅的變化,勃然大怒。
無緣無故被扣上一個大帽子,紀念初連忙解釋道:“二嫂誤會了,我只是看一眼志毅額頭上的包,想著要不要買一支消腫化瘀的藥膏,絕無他意。
二嫂,你看要不先帶志毅去瞧瞧,花多少錢,費用我全包了。”
紀念初嘆氣,有種深深的無力感。
原身從小天生神力,干活兒稍微用點力,不是碎盤子就是碎碗的。
她爹娘心疼盤子、碗,不想額外多花錢買,便不讓她干活了。
久而久之,養(yǎng)成了她好吃懶做的性子。
這不原身在河邊看到許志毅手里頭拿個肉包子,饞勁兒上來了,朝許志毅要。
許志毅糾結(jié)著掰給她一半,她三口兩口吃完,覺得還不過癮。
轉(zhuǎn)頭又盯上許志毅手里僅剩另一半肉包子。
那一半肉包子,許志毅說啥也不愿給原身。
誰曾想她直接動手,從許志毅手中搶奪僅剩的肉包子。
不光如此,還挑許志毅不給她肉包子吃的理,一把將許志毅推倒。
恰巧河邊上有個大石頭,許志毅重心不穩(wěn)摔在上面,額頭上鼓起個包。
原身深知惹禍上身,自己一溜煙跑回家,壓根沒管許志毅死活。
后來還是尋找許志毅的大哥許志霄和路過的村民發(fā)現(xiàn)了他,把他救回家。
而原身呢,和沒事人一樣,躺回家呼呼大睡,怎料這一睡再也沒有醒過來。
她走了不要緊,把難題留給穿在她身上的紀念初。
紀念初上輩子活了三十年,也沒遇到過這么棘手的問題啊。
妯娌關系在她看來,比應付上司難度系列還大。
錯在原身,她現(xiàn)在穿到原身身上,不得不硬著頭皮,耐著性子去解決問題。
這時,梳著五號頭,穿著一身深藍色衣服,年過四旬的婦人急匆匆從外面往家跑。
她從聚在她家門口,頭挨著頭,不留任何縫隙的看熱鬧人群中硬生生擠進來。
婦人喘著粗氣,定了定神,穩(wěn)了穩(wěn)呼吸道:“老二媳婦,既然你三弟妹真心知道錯了,又肯賠償,不如原諒她這一次?!?/p>
“娘,你也太偏心了吧?
平日里你咋偏心老三兩口子,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
這回是你親大孫子被你饞嘴的好兒媳婦推倒。
她今日能推倒我家志毅一回,誰知會不會有第二次?”楊冬慧咄咄逼人。
一副梳五號頭的婦人,不給她一個滿意交代,她誓不罷休。
梳五號頭的婦人正是原身婆婆楊桂娟,今年四十有五,與原身公公許曾國同歲。
楊桂娟一瞧,今日不能善了,心下一橫問道:“老二媳婦,你想如何解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