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邊剛泛起魚肚白,王謙和于子明就拖著黑瞎子的尸體回到了屯子外圍。
兩人在屯子邊的樹林里將熊剝皮分肉,王謙特意把最肥美的里脊肉割下一大塊,用油紙包好。
"這個給劉叔。"王謙擦了擦手上的血跡,"玉蘭幫了大忙。
"于子明正用雪搓洗著熊膽上的血絲,聞言抬頭:"咱是不是得趕緊把槍給劉叔還回去?
天快亮了。"王謙點點頭,將水連珠仔細擦拭干凈,重新裹上油布。兩人收拾停當,
悄悄摸到劉家后院。劉玉蘭已經(jīng)等在柴垛后面,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。"得手了?
"她小聲問,手指絞著衣角。王謙把油布包遞給她:"黑瞎子已經(jīng)解決了,這是熊肉,
給你爹補身子。"劉玉蘭接過槍和肉,卻沒立刻離開。她咬著嘴唇,欲言又止。"咋了?
"于子明問。"我爹...我爹已經(jīng)知道了。"劉玉蘭聲音發(fā)顫,
"昨晚他起來過..."王謙心頭一緊。劉大腦袋的脾氣屯里人都知道,
要是發(fā)現(xiàn)閨女偷槍..."要不我去說?"他上前一步,"就說是我偷的。"劉玉蘭搖搖頭,
突然從懷里掏出個布包:"爹說...說你們要是回來了,把這個給你。
"王謙疑惑地打開布包,里面是一本發(fā)黃的筆記本和一個小鐵盒。翻開筆記本,
扉頁上歪歪扭扭寫著"獵蹤記"三個字,落款是"劉鐵柱"——劉大腦袋最初的大名。
劉二能是他的另一個諢名。"這是...""我爹當年的狩獵筆記。"劉玉蘭壓低聲音,
"他說...說你看得懂。"沒等王謙再問,屋里突然傳來一聲咳嗽。劉玉蘭臉色一變,
抱著槍匆匆跑回屋去。......回到家,王謙迫不及待地翻開筆記本。紙頁已經(jīng)泛黃,
但字跡依然清晰。第一頁記載著二十年前的一次獵熊經(jīng)歷:"八月初七,老鴰嶺遇獨掌熊。
此熊左前掌缺三趾,性極兇悍,曾傷三人。
吾與趙大眼、鄭老三設伏..."王謙越看越心驚。
這哪里是屯里人說的那個窩囊廢劉大腦袋?筆記中記載的每一次狩獵都計劃周密,
對熊的習性了解之深,連他這個老護林員都自愧不如。翻到中間,
一則記錄引起了他的注意:"七五年冬,追一頭傷熊至溫泉處。熊行跡反常,不似尋常野物。
后發(fā)現(xiàn)巖壁有刻痕,三角連綴,下有橫線。似人為標記..."王謙猛地坐直身子。
這不就是他們在溫泉邊看到的符號嗎?他急忙往后翻,
終于在最后幾頁找到了答案:"此符號乃老獵人韓瞎子所用,標記其馴養(yǎng)之獸。韓瞎子,
鄂倫春人,善馴熊羆,后因傷人被逐出部落..."筆記到這里戛然而止。
王謙打開那個小鐵盒,里面是一枚銹跡斑斑的獵熊箭簇,箭尾刻著同樣的三角符號。
"怪不得..."王謙喃喃自語。劉大腦袋不僅知道那個符號,還知道它的來歷。
可為什么這么多年他從不提起?他陷入了沉思。正想著,院門突然被推開。
王謙慌忙合上筆記,抬頭看見劉玉蘭站在門口,眼睛腫得像桃子。
"我爹...我爹讓你過去。"她聲音沙啞,顯然剛挨了頓狠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