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嗚——”
綠皮火車噴吐著濃煙,緩緩?fù)?吭诎矕|站。
李不言拎著褪色的軍綠色行李包,走進(jìn)站臺。
站臺上人來人往,嘈雜的吆喝聲、小販的叫賣聲混在一起,顯得格外喧鬧。
他站定,回望了一眼東邊的方向,眼神沉重。
那里,是他戰(zhàn)斗七年的地方。
炮火、硝煙、戰(zhàn)友的嘶吼............那些記憶仿佛刻在骨子里,揮之不去。
但現(xiàn)在,和他沒關(guān)系了。
他收回目光,攥緊了手里的信,指節(jié)因用力而發(fā)白。
那是他女兒寫的。
信紙皺巴巴的,字跡歪歪扭扭,卻字字扎心——
“爸爸,你快回來吧,院子里的人欺負(fù)媽媽和我............”
“棒梗老是搶我的窩頭和零食吃,還罵我是沒爹的野孩子............”
“在學(xué)校還天天找同學(xué)揪我辮子............”
“賈婆婆天天往咱家門口倒垃圾............”
“媽媽去找一大爺評理,一大爺說我們孤兒寡母的,忍忍就過去了............”
............
如此種種,只有更過分,沒有最過分。
李不言的呼吸漸漸粗重,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巨石,悶得發(fā)疼。
他融合了原身的記憶,自然也繼承了原身的感情。
憤怒、心疼、不甘............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,讓他幾乎捏碎了信紙。
原身在戰(zhàn)場上流血犧牲,倒在了勝利的前夕,也用實際行動踐行了當(dāng)年入伍時的誓言。
結(jié)果自己的妻女就這么被人欺負(fù)?
這是英雄該有的待遇嗎?
生前流血,死后流淚?
忍?
忍個屁!
這忍了還是男人嗎?
他深吸一口氣,將信塞回口袋,大步走向火車。
就算即將提干怎么了?
那老子也要退伍!
而且老子退伍就只為一件事。
報復(fù)!報復(fù)!還他媽的報復(fù)!
忍?
誰忍得了?
你嗎?
你忍得了嗎?
這么些年他的戰(zhàn)友很多,多到他把天捅了都有人能護(hù)住一二。
這些年他的脾氣也很大,大到匹夫一怒,血濺五步!
............
四九城,南鑼鼓巷95號院。
前院東廂房門口,棒梗鬼鬼祟祟地縮在墻角,眼睛死死盯著房門。
他早就踩點好了。
徐靜秋每天這個點出門上班,家里就剩那個小丫頭片子李可。
“吱呀——”
門開了,徐靜秋拎著布包走出來,快步往院外走去。
棒梗咧嘴一笑,露出兩顆發(fā)黃的虎牙。
等徐靜秋的背影消失在巷口,他猛地躥出來,一腳踹向房門——
“砰!”
虛掩的門被一腳踹開,門板重重砸在墻上。
屋里,正在收拾書包的李可嚇了一跳,猛地抬頭。
“棒、棒梗?”
她聲音發(fā)顫,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。
“你............你要干嘛?”
棒梗大搖大擺地走進(jìn)來,順手把門掩上。
“你說我要干嘛?”
他一把揪住李可的衣領(lǐng),猛地將她推倒在地。
“?。 ?/p>
李可后腦勺磕在桌腿上,疼得眼淚瞬間涌了出來。
“聽著,今天的事不準(zhǔn)說出去,聽見沒?”
棒梗蹲下來,惡狠狠地盯著她。
“否則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!”
李可咬著嘴唇不說話,眼淚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。
棒梗見她倔,火氣更大。
“你媽藏的錢和糧票放哪兒了?說!”
“我............我不知道!”
李可搖頭。
“不知道?”
棒梗揚手就是一巴掌,“啪”的一聲脆響,李可臉上頓時浮現(xiàn)出五個紅指印。
“你混蛋!”
李可終于忍不住了,哭著罵道。
“你憑什么打人?等我爸回來——”
“你爸?”
棒梗哈哈大笑,表情猙獰。
“你爸早死在戰(zhàn)場上了!你個沒爹的雜種!”
他說著又是一腳踹在李可肚子上,李可痛得蜷縮成一團(tuán)。
但這一次,她沒有再忍。
猛地?fù)渖先?,一把狠狠抓向棒梗的臉?/p>
棒梗沒想到這個平時逆來順受的丫頭敢還手,一時沒躲開,臉上頓時多了幾道血痕。
“媽的!反了你了!”
棒梗暴怒,掄起拳頭就往李可頭上砸。
李可畢竟年紀(jì)小,力氣不夠,很快又被按在地上。
棒梗騎在她身上,拳頭像雨點般落下。
“讓你抓我!讓你罵我!看我不打死你!”
李可拼命護(hù)住頭,眼淚混著血水糊了一臉。
棒梗的拳頭又狠狠砸了幾下。
"砰!"
李可的頭重重磕在地上,眼前一黑,昏死過去。
棒梗喘著粗氣,愣住了。
事情好像是鬧大了?
“這雜種怎么這么不經(jīng)打?”
顧不得再翻找錢票。
梗來不及多想,慌慌張張地站起身,把門一關(guān),像條喪家之犬似的溜走了。
房間中只剩下了暈倒的李可。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"唔............"
李可艱難地睜開眼,刺眼的白光讓她又閉上了眼睛。
"可可!你醒了!"
耳邊傳來媽媽徐靜秋帶著哭腔的聲音。
李可再次慢慢睜開眼睛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躺在醫(yī)院的病床上,媽媽正紅著眼睛看著她。
"媽............"
剛開口,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。
徐靜秋緊緊握住女兒的手。
"沒事了,沒事了,媽媽在這............"
"是誰干的?"徐靜秋聲音發(fā)抖。
"告訴媽媽,是誰把你打成這樣?"
李可咬著嘴唇,把白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。
徐靜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,最后猛地站起身。
"賈家的小畜生!我這就去找他們算賬!"
"媽!"李可突然抓住媽媽的手,"我也要去。"
"不行,你............"
"我想親眼看著壞人受懲罰。"
李可倔強地說,眼睛里還含著淚,眼神卻是無比的堅定。
徐靜秋猶豫了一下,終于點了點頭。
醫(yī)生檢查后說沒什么大礙,就是需要靜養(yǎng)。
主要都是皮外傷。
辦完出院手續(xù),母女倆剛走出醫(yī)院大門——
"靜秋?"
一個熟悉的聲音讓徐靜秋渾身一僵。
一大爺易中海站在醫(yī)院門口,正有些意外的看著她們。
徐靜秋看著突然出現(xiàn)在醫(yī)院門口的一大爺,心里咯噔一下。
“靜秋?”
易中海臉上帶著關(guān)切,快步走過來。
“你們這是............怎么這就出院了?孩子沒事吧?”
徐靜秋勉強扯出一絲笑容。
“醫(yī)生說沒什么大礙,就是皮外傷,回家養(yǎng)著就行。”
“那就好,那就好?!?/p>
易中海點點頭,目光在李可紅腫的臉上停留片刻,嘆了口氣。
“唉,這事兒鬧的............”
“咱們這就回去,我一定為你們母女主持公道!”
徐靜秋握緊女兒的手,語氣堅定。
“一大爺,不用麻煩了,我們正準(zhǔn)備去派出所報案?!?/p>
“報案?!”
易中海臉色一變,連忙擺手。
“哎喲,這可使不得!鄰里之間的事,哪用得著驚動公安?”
徐靜秋皺眉。
“棒梗闖進(jìn)我家,搶東西還打人,這已經(jīng)不是鄰里糾紛了?!?/p>
“靜秋啊,你聽我說?!?/p>
易中海壓低聲音,語重心長。
“這事兒我已經(jīng)召開了全院大會,就等著你們回去處理呢?!?/p>
“賈家那邊,我一定讓他們給你們一個交代!”
徐靜秋一愣,心里更加警惕。
往常院里出事,一大爺總是和稀泥,拼命護(hù)著賈家,今天怎么突然這么積極?
她不動聲色地問。
“一大爺,您這是什么意思?”
易中海嘆了口氣。
“唉,這事兒傳出去,對咱們院子的名聲不好?。 ?/p>
“再說了,棒梗畢竟是個孩子,要是真鬧到派出所,他這輩子可就毀了............”
徐靜秋冷笑。
“他打人的時候,可沒想過我女兒會不會毀。”
易中海被噎住,臉色有些難看,但還是耐著性子勸。
“靜秋,咱們都是一個院子的,抬頭不見低頭見,鬧僵了對誰都不好?!?/p>
“你放心,這次我一定秉公處理,讓賈家給你們賠禮道歉!”
正說著,路口又傳來腳步聲。
一大媽帶著傻柱、秦淮茹等人走了過來,遠(yuǎn)遠(yuǎn)地就招呼道:“靜秋啊,可算找到你們了”
“一大爺說你們在醫(yī)院,我們這不趕緊過來接你們回去嘛!”
徐靜秋看著這一群人,心里徹底明白了。
一大爺根本不是來“看望”她們的,而是帶著人來堵她們的!
這是怕她們真去報警,所以提前帶人來攔著,逼她們回院子“私了”!
她握緊李可的手,另一只手也是緊握,指甲幾乎掐進(jìn)掌心。
現(xiàn)在這情況,她一個人帶著孩子,根本沒法硬闖出去。
一大爺見她不說話,以為她動搖了,趕緊趁熱打鐵。
“靜秋,你放心,全院的人都在呢,這次絕對不會讓你們娘倆受委屈!”
徐靜秋深吸一口氣,壓下心里的怒火。
她知道,今天這警是報不成了。
“行,那就先回院子吧?!?/p>
她冷冷地說道。
一大爺松了口氣,臉上重新掛上笑容。
“這就對了嘛!走走走,咱們回去,好好說道說道!”
一大媽也湊過來,假惺惺地拉住徐靜秋的手。
“靜秋啊,你可別往心里去,棒梗那孩子就是調(diào)皮了點............”
徐靜秋甩開她的手,沒說話,只是牽著李可,徑直往前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