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子停在墓園外,宋池川走向墓地。
遠遠看到沈南惜站在墓前,對著墓碑上那張跟他一模一樣的臉說話。
“成逸,我終于成功離婚了。你一定也沒想到,你弟弟居然這么惡毒,居然想拿走你的一切。”
她緩緩坐在石階上,口中喃喃:“三年了,我還是好想你?!?/p>
“成逸,我一個人,真的好痛苦……我去陪你,好不好?”
宋池川心頭一驚,只見沈南惜突然掏出什么,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過銀色的光。
他渾身氣血上涌,瘋了般沖過去,搶過她手中的刀。
宋成逸說得對,沈南惜知道他死后,會活不下去的。
他別無他法,只能故意激她。
“沈南惜,你要是死了,婚就離不成了!”
“還是說,你想作為我妻子的身份去見他?”
聞言,沈南惜果然冷靜下來,狠狠盯著他。
宋池川松了口氣,轉(zhuǎn)過身去把刀收好,卻突然被推了一把,猛地跪在了地上。
頭頂傳來沈南惜陰狠的聲音:“宋池川,你居然還敢來這兒?”
她狠掐著他的后頸往下按,強迫他的頭磕在地上,眼中滿是瘋狂。
“既然來了,就給成逸磕頭認錯!”
砰,砰,砰。
宋池川被一下一下按著磕頭,磕得頭破血流,卻絲毫沒有掙扎。
他每次阻止沈南惜自殺,她總會把氣撒在她身上。
掙扎只會換來更殘暴的對待,他已經(jīng)習(xí)慣了承受。
直到地面上一片暗紅,沈南惜才終于停了手,任由他癱軟在地上。
“我確實不該死,死的應(yīng)該是你?!?/p>
沈南惜雙眼猩紅,在離開前留下最后一句話。
“宋池川,三年前,死的怎么不是你?”
宋池川躺在地上,頭腦昏沉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。
快了,他在心里說。
他就快要死了,很快,就能如她所愿了。
獨自在醫(yī)院簡單包扎后,宋池川徑直回了宋父宋母家。
家里沒人,電話也都提示無法接通。
他索性在家里住了幾天。
家里沒有他的房間,只有宋成逸的房間,原封不動地保持著。
宋池川走到桌前,拿起桌面上的本子翻開。
那是宋成逸的日記,他其實已經(jīng)看過千百遍,快要能背下來了。
“今天南惜說我身上有一股好聞的味道,但我一點也聞不到。網(wǎng)上說,只有愛你的人才能聞到特別的味道?!?/p>
“我逗她說,要在摩天輪升到最高點時把她親到腿軟,南惜居然買通了工作人員,將摩天輪停了半個小時,她總是有辦法治我?!?/p>
每一頁,都滿滿記錄著宋成逸和沈南惜的戀愛小事、瑣碎日常。
宋池川的心臟仿佛被攥緊,卻自虐般地繼續(xù)看下去,提醒自己清醒。
沒有人知道,他不愿意和沈南惜離婚的原因,除了宋成逸的囑托外,還有一條。
他喜歡沈南惜。
甚至,比宋成逸更早。
那時他十六歲,偷偷回國,在咖啡店遇到了同樣年少的她。
她坐在靠窗的位置,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她的側(cè)臉,美得簡直不像話。
宋池川學(xué)的是美術(shù),不自覺想將她畫下來,偷偷看了他許久。
直到她緩緩抬起眼來,視線和他在半空中無聲相撞。
空氣仿佛突然停滯了,他的心臟怦怦跳個不停。
他慌張地打翻了面前的咖啡,狼狽地扶起杯子,落荒而逃。
之后許多年,他再也沒能遇到那樣讓他心動的人。
只能依靠著殘存的記憶,畫出了她的模樣。
他也沒想到,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,她居然成了宋成逸的女朋友。
更沒想到,他居然陰差陽錯,和她結(jié)婚了。
沈南惜看向他的眼中滿含愛意,可那份愛,并不屬于他。
他無法繼續(xù)騙她。
看著日記里描寫的那個溫柔的沈南惜,宋池川手上不住顫抖。
就讓她繼續(xù)恨他吧,起碼恨他,讓她有動力活著。
而他,則會無聲無息,永遠消失在她面前。
玄關(guān)處突然傳來響動,是宋父宋母回來了。
宋池川迎了上去,聲音中還帶著哽咽。
即使他們偏愛宋成逸,選擇將他丟在國外,讓他頂著宋成逸的名字生活。
可得知自己的生命即將抵達盡頭后,他還是本能地想要回到父母的懷抱。
“爸,媽,我得了——”
啪!
臉上火辣辣地疼,是宋父一巴掌甩在他了臉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