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
“所以……那個每天在樓下站崗的帥哥到底是誰?”
勞拉叼著棒棒糖,胳膊肘撐在調(diào)音臺上,目光透過玻璃窗,鎖定樓下那個修長的身影。
陸星嶼穿著簡單的黑色大衣,懷里依舊抱著那束向日葵,安靜地站在街角的梧桐樹下。
溫即夏頭也不抬,指尖在合成器上調(diào)試著音色:“以前合作過的歌手。”
“歌手?”杰克從鼓架后探出頭,瞇起眼睛,“等等,他是不是那個中國頂流?叫什么……Lu什么的?”
馬克突然從電腦前抬起頭,推了推眼鏡:“陸星嶼?《深海》的原唱?”
錄音室瞬間安靜下來。
溫即夏打了個哈欠,聽著身后幾個人熱火朝天的討論聲,然后若無其事地按下播放鍵。激烈的電子音浪瞬間淹沒了所有疑問。
勞拉眼疾手快地暫停了音樂。
溫即夏晃晃腦袋,滿意的聽著齊刷刷的吸氣聲。
“Wen.”她雙手抱胸,“他該不會是來挖你回去的吧?聽說你那些被污蔑的歌現(xiàn)在版權(quán)費(fèi)暴漲……”
勞拉坐在溫即夏旁邊,嘴上還不停地念叨著。
溫即夏終于抬起頭,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:“放心,他挖不動?!?/p>
“為什么?”
“因?yàn)椤彼D(zhuǎn)動椅子面向眾人,垂下眼睫,聲音輕得像一聲嘆息,“他還是我前男友?!?/p>
死寂三秒后,錄音室炸了。
“WHAT THE FUCK?!”杰克的鼓棒掉在地上,“就是那個眼睜睜看你被潑硫酸的混蛋?!”
馬克直接調(diào)出陸星嶼的百科頁面,指著婚姻狀況那欄:“可他公開的未婚妻是那個蘇什么……”
“假的。”溫即夏關(guān)掉網(wǎng)頁,“所以我們現(xiàn)在能繼續(xù)工作了嗎?”
勞拉突然把棒棒糖咬得粉碎。
“所以這王八蛋天天在樓下裝深情?”她一把拉開窗戶,沖著樓下的身影大喊,“HEY ASSHOLE!FUCK OFF!”
陸星嶼原本驚喜的面孔明顯怔住了,懷里的向日葵在寒風(fēng)中輕輕搖晃。
溫即夏沒有抬頭。
勞拉開天辟地的一嗓子吸引了街道上不少人的目光,但她根本不在乎,罵完人后臉上是一派神清氣爽。
馬克垂下眼,又把腦袋埋進(jìn)電腦,被勞拉放肆的行為不予理會,順嘴叫住了已經(jīng)擼起袖子走到門口的杰克。
馬克抬起眼,警惕地看著對面西裝革履的男人:“所以你想讓我們幫你說好話?”
他端起面前的咖啡,又嫌棄的放下。早知道還是讓杰克打他一頓。
陸星嶼對面前幾人的內(nèi)向想法毫無察覺。他的指尖在咖啡杯上收緊:“我只是想彌補(bǔ)……”
勞拉也把杯子砸在桌子上。
“用哪種方式彌補(bǔ)?”她冷笑,“像當(dāng)初在警局里那樣,替?zhèn)λ娜饲笄閱???/p>
陸星嶼的臉色瞬間蒼白。
杰克把玩著車鑰匙:“老兄,你知道Wen右臂的疤是怎么來的嗎?你知道的。醫(yī)生說她差點(diǎn)就要做皮膚移植了?!?/p>
陽光透過玻璃窗,照在陸星嶼顫抖的手指上。
他張了張嘴,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連辯解的話都說不出口。
杰克又想擼袖子了。
傍晚,溫即夏走出錄音室時,那束向日葵依舊放在門口的臺階上。
卡片上是熟悉的字跡:【今天波士頓有雨,記得帶傘?!?/p>
她抬頭看了看陰沉的天色,徑直從花束旁走過。
“溫即夏!”
陸星嶼從街對面跑來,雨水打濕了他的睫毛。
他手里舉著一把黑傘,卻在距離她兩米處硬生生停下——像是怕驚擾什么易碎的夢境。
“我查了天氣預(yù)報……”他的聲音淹沒在雨聲里。
溫即夏靜靜地看著他:“陸星嶼,你知道我為什么選擇波士頓嗎?”
雨水順著他的下頜線滑落。
“因?yàn)檫@里離中國夠遠(yuǎn)。”她走進(jìn)雨中,“遠(yuǎn)到可以徹底忘記你。”
黑傘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
深夜,安娜回家后遞給她一個防水文件袋。
“不知道是誰放在家門口的,但是上面寫著你的名字?!?/p>
打開,里面是厚厚一疊法律文書。
包括了《深海》在內(nèi)的37首歌曲的完整版權(quán)轉(zhuǎn)讓協(xié)議,每一頁都簽著陸星嶼的名字。
最下面壓著一張便簽:【這些本來就是你的。】
她望向窗外。
溫即夏突然覺得荒謬,他們之間總是這樣……
一個在風(fēng)暴中心堅(jiān)守,另一個在邊緣地帶徒勞地打轉(zhuǎn)。
雨幕中,那個固執(zhí)的身影終于不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