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早上六點(diǎn)就出來了?！估习迥锇汛虬玫拿孢f給他?！高@么拼啊，兒子要高考了吧？」

柴廣志嘴角抽了抽，沒接話。他拎起外賣袋，快步走出門去。電動車在車流中穿梭。

柴廣志對杭州的路熟得閉著眼都能騎。干了五年外賣，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都刻在他腦子里。

訂單地址是杭州第十四中學(xué)。柴廣志心里咯噔一下。這不是小峰的學(xué)校嗎？他在校門口停下，

給顧客打電話?！改?，您的外賣到了，在正門。」「放門衛(wèi)室吧，謝謝?！?/p>

電話那頭是個年輕女聲。柴廣志松了口氣。不是小峰的同學(xué)就好。他兒子最討厭他來學(xué)校，

說丟人。門衛(wèi)大叔認(rèn)識他。「喲，老柴，送這兒來了？」「是啊，李師傅。」

柴廣志把外賣遞過去，「麻煩您了?！顾D(zhuǎn)身要走，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。「爸？」

柴廣志渾身僵住了。柴小峰站在校門口，臉色煞白。他身邊圍著三四個男生，

都穿著同樣的校服?！高@你爸?。俊挂粋€高個子男生捅了捅柴小峰，

「不是說在阿里巴巴上班嗎？」柴小峰的耳朵紅得發(fā)亮。他死死盯著柴廣志身上的外賣制服，

眼神像刀子。柴廣志張了張嘴，不知道該說什么。他看見兒子攥緊了拳頭?！刚J(rèn)錯人了?！?/p>

柴小峰突然說，轉(zhuǎn)身就往學(xué)校里走。那幾個男生互相看了看，爆發(fā)出一陣大笑?！竿赓u大叔！

柴小峰你爸是送外賣的！」柴廣志站在原地，感覺有盆冷水從頭頂澆下來。他想追上去解釋，

又怕給兒子丟更大的人。最后只能默默騎上電動車離開。中午一點(diǎn)，柴廣志回到家。

這是城西一個老小區(qū)，兩室一廳，月租兩千八。他掏出鑰匙，發(fā)現(xiàn)門沒鎖?？蛷d里一片漆黑。

柴廣志摸索著開燈，看見柴小峰坐在沙發(fā)上，臉色陰沉?！赋燥埩藛?？」柴廣志問，

「我給你留了錢在桌上，怎么沒去買？」柴小峰抬起頭，眼睛里全是血絲。

「你知道我今天有多丟人嗎？」柴廣志放下頭盔，在餐桌旁坐下。「我沒想到會碰到你?！?/p>

「你為什么要接我們學(xué)校的單子！」柴小峰突然吼起來，「全班都知道我爸是個送外賣的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