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著夜幕的降臨,細(xì)密的雪粒子開始翩翩起舞,待到掌燈時分,已然變將整個四九城裹進(jìn)了一片銀裝素裹之中。
紅星軋鋼廠家屬院的青磚地面很快就被積雪覆蓋,只留下幾道歪歪扭扭的腳印,通向院子中央那盞搖搖欲墜的電燈泡。
二十五瓦的燈泡在寒風(fēng)中搖晃,昏黃的光暈在雪地上畫出不斷變幻的圖案,時而拉長成橢圓,時而又被風(fēng)吹得縮成一團(tuán)。
何雨柱踩著"咯吱"作響的積雪走來,軍綠色的棉大衣下擺掃過覆雪的冬青叢,帶起一陣細(xì)碎的雪霧。
走到前院時,何雨柱停下腳步,伸手撣了撣肩頭的積雪,目光掃過已經(jīng)聚集的人群。
"傻柱來了!"不知是誰喊了一聲,原本嘈雜的院子頓時安靜了幾分。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望過來,有好奇的,有畏懼的,更多的是等著看熱鬧的。
何雨柱也沒搭理這群人,幾十年的經(jīng)驗(yàn)讓他早就知道怎么和這群人相處。
他在人群邊緣的石凳上坐下,冰涼的寒意立刻透過棉褲滲了進(jìn)來。石凳表面的積雪被他壓得融化,水漬慢慢洇開,在昏黃的燈光下像攤開的血。
何雨柱搓了搓凍得發(fā)紅的手,指尖還能聞到晚飯時燉雞留下的香氣。
"叮!"
系統(tǒng)的提示音在腦海中突然響起,淡藍(lán)色的光幕在視網(wǎng)膜上展開:
【觸發(fā)主線任務(wù):擺脫傻柱的稱號 難度:3顆星 獎勵:300元人民幣】
何雨柱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。他伸手摸了摸內(nèi)兜,那張嶄新的自行車票還在,硬硬的紙片邊緣刮著指腹,像把沒開刃的小刀。
這些年他幾乎就沒攢過錢,畢竟得養(yǎng)一個妹妹,還有秦淮茹那一家出生。
現(xiàn)在如果有了三百塊,那就夠買輛永久二八大杠了,還是帶轉(zhuǎn)鈴的那種。
"咳咳!"
一大爺?shù)目人月暣唐屏嗽豪锏泥须s。
老人站在八仙桌前,破舊的棉帽下露出幾綹白發(fā),被燈光染成了橘黃色。他手里捧著的搪瓷茶缸冒著熱氣,在寒夜里凝成白霧。茶缸上"勞動模范"四個紅字已經(jīng)褪色,邊沿還磕掉了一塊瓷。
"今天咱們會議的主題..."一大爺?shù)穆曇粲行┥硢。瑫r不時還要停下來清一清嗓子,"就是許大茂家丟雞的事..."
"必須嚴(yán)懲!"三大爺在旁邊突然拍案而起,補(bǔ)丁摞補(bǔ)丁的棉襖袖口露出半截發(fā)黃的白襯衫。
他手里的搪瓷缸"咣當(dāng)"一聲砸在桌上,茶水濺出來,在斑駁的桌面上畫出歪歪扭扭的線。缸底還粘著幾片泡發(fā)的茶葉,隨著他的動作晃來晃去。
"咱們院幾十年沒出過賊!"他說得義憤填膺,眼睛卻不住往何雨柱這邊瞟,渾濁的眼珠在鏡片后轉(zhuǎn)來轉(zhuǎn)去,活像兩只泡在福爾馬林里的標(biāo)本。
人群頓時炸開了鍋。西廂房的張嬸扯著嗓子喊:"我家臘肉去年就丟過!"她油膩的圍裙在雪光下反著光,上面沾著不知是油漬還是污漬的斑點(diǎn)。
前院的李叔蹲在石階上,"吧嗒吧嗒"地抽著旱煙,他瞇著眼睛,皺紋里嵌著常年洗不凈的煤灰:"傻柱家就從來不鎖門,可也沒聽他丟過什么東西..."
說完還意味深長地吐出一口濃煙,煙霧在寒夜里凝成白練。
何雨柱的指節(jié)發(fā)出"咔吧"輕響。他盯著李叔佝僂的背影——去年鬧饑荒,這老東西半夜翻墻來偷食堂泔水,是他何雨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
現(xiàn)在倒好,反咬一口。想到這里,他的拳頭不自覺地攥緊,這群白眼狼!
角落里,秦淮茹抱著胳膊站著,凍得通紅的鼻頭不時抽動一下。她的目光在何雨柱和李叔之間來回游移,嘴唇抿成一條細(xì)線,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。
"安靜!"一大爺用茶缸底敲了敲桌面,缸子里的茶葉渣跟著跳動,"許大茂,你先說說線索。"
“收到!”許大茂起身時特意抖了抖呢子大衣,人造毛領(lǐng)子上的雪粒簌簌落下。大衣口袋里露出半截手帕,上面繡著"婁"字,顯然是婁曉娥給他準(zhǔn)備的。
"我和傻柱不對付是事實(shí)..."他剛開口,就看見何雨柱緩緩站起的身影。
煤油燈將何雨柱的影子拉得很長,像座黑塔般壓過來。許大茂的喉結(jié)滾動了一下,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半步,皮鞋踩在雪地上發(fā)出"咯吱"一聲響。
何雨柱的步伐很穩(wěn),每一步都像是丈量好的。他的棉鞋踩在積雪上,留下深深的腳印。圍觀的群眾不自覺地讓開一條路,有人甚至屏住了呼吸。
不過他們都不知道這個傻柱到底想要干什么。
許大茂的尾音陡然拔高,變成了公鴨般的尖叫:"你干什么?這可是大庭廣眾..."他的聲音因?yàn)榭謶侄冋{(diào),最后一個字幾乎成了氣音。
何雨柱的拳頭裹挾著寒風(fēng)呼嘯而至。"砰!"一記悶響,許大茂仰面栽進(jìn)雪堆,鼻血在雪地上綻開刺目的紅梅。
婁曉娥的尖叫卡在喉嚨里。
她看見何雨柱眼中閃爍的兇光,那眼神里滿是不可饒恕的深仇大恨。
她下意識地后退兩步,湖藍(lán)色的呢子裙擺掃過雪地,沾上了許大茂的血。她的嘴唇顫抖著,涂著淡色口紅的唇瓣在雪光下顯得格外蒼白。
"來,再喊句傻柱試試?"何雨柱揪著許大茂的衣領(lǐng)將他提起。羊絨圍巾勒進(jìn)脖頸,許大茂的臉很快漲成了豬肝色。他的嘴唇發(fā)紫,舌頭不自覺地吐出來,活像條缺氧的魚。
他的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,指甲在何雨柱的手背上留下幾道白痕。
何雨柱的手稍微松開一點(diǎn),想讓這畜生服軟,也得先給他喘口氣不是?
"不敢了!不敢了!"許大茂的求饒帶著哭腔,唾沫星子混著血絲噴在何雨柱手上。他的褲子濕了一片,不知是雪水還是被嚇出來的尿。
圍觀的群眾鴉雀無聲。張嬸捂著嘴后退了兩步,李叔的旱煙桿"啪嗒"掉在雪地里。秦淮茹的臉色煞白,手指緊緊攥著衣角,指節(jié)都泛出了青白色。
"柱子!松手!"一大爺?shù)暮浅獗槐憋L(fēng)吹得七零八落。老人的胡子結(jié)了一層白霜,說話時霜花簌簌落下。
何雨柱甩開許大茂,像扔破麻袋般隨意。
許大茂癱在雪地里,大口喘著氣,呼出的白霧在寒夜里格外明顯。他的呢子大衣沾滿了雪水和血跡,看起來像塊用舊的抹布。婁曉娥趕緊上前攙扶,卻被他一把推開。
何雨柱站在那里,煤油燈將他的影子放的很大,就像一個巨人,龐大到籠罩到人群中央:"誰他媽的再敢叫一聲我傻柱——"他的目光掃視著在座的每一個人,"試試?"
二大爺剛準(zhǔn)備張開的嘴又默默閉上。他的假牙在嘴里"咯噠"響了一聲,趕緊用手捂住。
三大爺?shù)牟韪?咣當(dāng)"掉在地上,褐色的茶水在雪地上蝕出個小坑。他的眼鏡滑到了鼻尖,卻不敢伸手去扶。
人群鴉雀無聲,只剩北風(fēng)卷著雪粒打在窗紙上的沙沙響。幾個孩子躲在大人的身后,只露出半張臉,眼睛里滿是驚恐。
也就一大爺敢在這時候出聲了。
"柱子,你這稱呼可是你爹給你取得,你..."一大爺?shù)霓q解被何雨柱的冷笑打斷。
"我爹?"何雨柱的聲音突然嘶啞,"你說的是那個跟寡婦跑了消失十幾年,不管我們兄妹死活的混賬東西?"
他繼續(xù)嘶吼道,"我十二歲去食堂扛面袋時,他人在哪呢?"
他的聲音在寒夜里回蕩,震得屋檐下的冰溜子"咔嚓"斷裂,砸在雪地上碎成幾截。秦淮茹聽到"寡婦"兩個字時,身體明顯地抖了一下,把臉埋進(jìn)了圍巾里。
雪下得更密了。一大爺?shù)暮咏Y(jié)滿冰碴,他哆嗦著舉起手:"我表態(tài),以后誰也不準(zhǔn)叫傻柱!大家同意么?"
眾人點(diǎn)頭如搗蒜。許大茂蜷縮在雪地里,像條凍僵的蛆。
【叮!任務(wù)完成,獎勵已到賬】
系統(tǒng)的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,何雨柱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他摸了摸鼓鼓的褲兜,三百塊錢的厚度讓他踏實(shí)。這場雪,才剛剛開始下。
這場夜會,也才剛剛開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