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光鷹隼般掃過忙碌的人群。陳宇瘦削的肩膀上，沉重的鹽包像一座會移動的小山。

粗糲的麻袋紋路透過單薄、早已被汗水和雨水浸透的破舊麻衣，

狠狠摩擦著他肩頭稚嫩的皮肉。每一次邁步，腳下都像是踩在涂了油的圓石上，

泥漿從破爛草鞋的縫隙里鉆進來，冰冷黏膩。他咬緊牙關，嘴唇抿成一條蒼白的直線，

唯有那雙年輕的眼睛，在濕透的額發(fā)下，死死盯著前方船與岸之間那塊搖晃的跳板，

那是他此刻唯一的目標。剛踏上跳板，腳下猛地一滑！身體瞬間失去平衡，

右膝重重磕在濕滑的木板上，劇痛鉆心。肩上的鹽包像有了生命般猛地向前一沖，

帶著他整個人向前撲倒。“噗通！”沉悶的聲響被雨聲掩蓋了大半。

陳宇整個人撲倒在泥水里，鹽包壓在背上，咸澀的泥漿猛地嗆進他的口鼻。眼前金星亂冒，

耳朵里嗡嗡作響?！皬U物！”冰冷的怒罵和一道撕裂空氣的尖嘯同時降臨。

陳宇只覺得后背仿佛被燒紅的烙鐵狠狠燙了一下，火辣辣的痛楚瞬間炸開，穿透濕透的麻衣，

直抵皮肉。是王癩子的鞭子！“小兔崽子！找死是不是？耽誤了爺?shù)墓?，扒了你的皮?/p>

”王癩子又狠踹了他一腳，靴底的泥全蹭在他腰側。劇痛和屈辱讓陳宇眼前發(fā)黑，

喉嚨里堵著腥甜的鐵銹味。他掙扎著，用盡全身力氣推開壓在身上的鹽包，

泥水順著他的頭發(fā)、臉頰往下淌。他抬起頭，目光越過王癩子那張因暴怒而扭曲的麻臉，

望向渠中。雨幕朦朧中，幾艘吃水極淺的大船正緩緩駛離碼頭，逆流西去。

那是官家運送租庸調(diào)米糧入京的漕船，船身巨大，桅桿高聳，此刻卻輕飄飄地浮在水面上，

船頭甚至微微翹起，像幾片巨大的落葉被水流推著走。與它們擦肩而過的，

是那些滿載著沉重貨物、吃水線壓得極低、正艱難靠岸的商船，形成刺眼的對比。

“空船……”陳宇心頭猛地一跳，像被冰冷的錐子刺了一下。一個念頭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，

帶著荒謬的灼熱感，瞬間壓過了背上的鞭痛。返程！從長安滿載貢賦糧食而來，卸貨之后，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