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4、我抱著滾燙的兒子沖進急診室時。護士迎面撞見孩子發(fā)紫的腳趾，當場變了臉色。
“體溫多少？”她邊扯聽診器邊快步引導我們進搶救室。
“39.5℃......路上吐了兩次。”我嗓音發(fā)顫。
值班醫(yī)生掀開被子查看孩子凍得通紅的小腿，抬頭時眼神嚴肅：“家長怎么照顧的？
零下八度穿單鞋在雪地里走？”“這是典型低溫凍傷合并高熱驚厥！”丈母娘跟在身后，
手里還攥著那截紅布條：“大夫，我們村娃子小時候都這么練......”“大媽，
”醫(yī)生打斷她，“現(xiàn)在醫(yī)學講究科學育兒，不是越吃苦越健康。
”“孩子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脫水和電解質(zhì)紊亂，再晚來半小時可能誘發(fā)器官衰竭！
”丈母娘梗著脖子辯解：“我們那會兒沒醫(yī)院沒退燒藥，
喝碗姜湯捂捂汗就好......”“那是幸存者偏差！”醫(yī)生從護士手里接過輸液瓶，
“您看這血常規(guī)，白細胞指數(shù)已經(jīng)爆表了，必須立刻消炎補液！”陳萍在旁邊攥緊了拳頭，
終于開口：“媽，您先去走廊坐會兒吧，這里有我和小凡盯著。”“我為啥要走？
我?guī)Т笕齻€孩子，比你們有經(jīng)驗！”丈母娘嗓門拔高，引來其他患者家屬的目光。
醫(yī)生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：“這樣吧，我們先給孩子做檢查，家屬去辦住院手續(xù)。
”“這位奶奶要是對治療有疑問，可以去醫(yī)務處咨詢?！标惼紱]等丈母娘開口，
直接拽著她胳膊往門外推：“媽，咱先出去，別耽誤醫(yī)生給樂樂治病。”“你胳膊肘往外拐！
”丈母娘被拖到走廊還在喊，“我是為樂樂好！你小時候......”“夠了！
”陳萍的聲音突然帶了哭腔，“您再這么鬧，以后真的沒人敢讓您帶孩子了！”呵呵，
她以后還想帶我的孩子？做夢！搶救室的門在身后關(guān)上，
逐漸模糊：“現(xiàn)在的醫(yī)生......就會小題大做......”護士給兒子貼上退燒貼。
我盯著輸液管里的藥水一滴一滴往下墜，眼眶發(fā)酸。我正盯著兒子手腕上的留置針發(fā)呆，
急診室的門突然被撞開。陳萍的弟弟陳剛風風火火闖進來。羽絨服上還沾著雪花，
身后跟著滿臉慍色的丈母娘?！敖惴颍銈冋厥?？”陳剛扯著嗓門質(zhì)問，額角青筋直跳，
“我媽大冷天來幫你們帶孩子，你們還把她氣到醫(yī)院？
”我攥緊拳頭才沒讓自己揮上去：“你問你媽干了什么！零下八度讓孩子穿單鞋在雪地里走。
”“現(xiàn)在燒到快 40 度！
丈母娘躲在陳剛身后嘟囔：“就這點事至于嗎...... 我們村......”“夠了！
” 陳剛轉(zhuǎn)頭沖他媽擺擺手，又瞪向我，“老人帶孩子難免有代溝，你們年輕人就不能忍忍？
”“我媽在老家種了一輩子地，能有啥壞心思？”護士推著治療車進來，
聞言頓了頓：“家屬聲音小點，這是醫(yī)院。”她掀開被子查看孩子腳踝的凍傷，
“剛做了血氣分析，孩子不僅電解質(zhì)紊亂，還嚴重營養(yǎng)不良?！薄凹议L平時怎么安排飲食的？
”我盯著丈母娘煞白的臉，一字一頓地說：“每天窩窩頭就咸菜，連雞蛋都不讓吃。
”5、陳剛的表情僵住：“姐，你、你沒給孩子做飯？”陳萍從走廊進來，
眼眶通紅：“媽說她做的才是養(yǎng)人的飯，不讓我們插手?！彼龔陌锾统鍪謾C，
翻出上周拍的晚餐照片。兩碟腌菜絲，三個硬邦邦的窩窩頭。丈母娘的嘴唇開始發(fā)抖，
窩窩頭咋了...... 你弟小時候......”“我小時候跟著你吃了三個月窩窩頭，
初中就得了胃潰瘍！”陳萍突然爆發(fā)，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，“你總說以前，
可現(xiàn)在都 2025 年了！”“樂樂不是你養(yǎng)的小牛小羊，他是個孩子！
”護士給樂樂換完輸液袋，臨走前補了一句：“長期營養(yǎng)不良會影響生長發(fā)育，
嚴重的可能導致器官發(fā)育遲緩?！薄澳銈儺敿议L的，真該好好溝通了。
”丈母娘突然跌坐在椅子上，盯著樂樂燒得通紅的臉，
：“我以為...... 吃苦是為他好......”她布滿老繭的手想去摸孩子的額頭，
又在半空蜷了回去?！皠傋?，媽就是想讓樂樂鍛煉鍛煉......”陳剛突然提高嗓門，
“姐，姐夫。你們這話就不對了。”“我媽辛苦帶孩子，你們不感激就算了，
還往老人身上潑臟水？”他突然換了副委屈的表情，轉(zhuǎn)向丈母娘，“媽，
他們是不是又提借錢的事了？不就幾萬塊錢嗎，至于這么記仇？”三年前，
陳剛游手好閑找不到媳婦。是我和陳萍咬咬牙借給他五萬塊，才勉強湊夠彩禮。
那錢他至今沒提過還，我也從沒催過。半月前他又來借錢要搞養(yǎng)殖項目。
我背著陳萍悄悄查了，所謂項目不過是他和狐朋狗友開的奇牌室。專門坑老年人退休金。
“陳剛，你摸著良心說話！”陳萍聲音發(fā)顫，“你結(jié)婚買房哪樣不是我們幫襯？
現(xiàn)在倒反咬一口？”陳剛理了理皺巴巴的羽絨服，吊兒郎當笑出聲：“幫襯？說得好聽，
姐夫不就是個開小公司的嗎？”“多我這幾萬塊能窮？少我這幾萬塊能富？
說白了就是看不起我們鄉(xiāng)下人！”他轉(zhuǎn)向丈母娘，語氣突然軟糯，“媽，您別聽他們挑撥，
當年我姐能讀上書，全靠您賣了家里三頭羊。”“現(xiàn)在她翅膀硬了，就嫌您老腦筋了？
”陳剛趁熱打鐵：“樂樂這病明擺著是免疫力差，咋能怪您？”“我前兩天刷到個專家說，
現(xiàn)在小孩就得餓治?！薄澳次覂鹤犹焯旄愿C窩頭，壯得跟小牛犢似的！
”我這時才看見跟在陳剛身后的小男孩。那孩子躲在陳剛身后啃冷饅頭，小臉蠟黃。
“就是就是，”丈母娘喃喃點頭，“剛子小時候確實結(jié)實......”“夠了！
”陳萍突然抓起手機，“媽，您看看樂樂的體檢報告！
”“醫(yī)生說他身高體重都低于同齡兒童三個標準差！”丈母娘張了張嘴，終究沒說出話。
陳剛卻哼了一聲：“得得得，翻舊賬是吧？那我現(xiàn)在就帶媽走！省得在這受你們的氣！
”“媽，咱回鄉(xiāng)下，我兒子沒樂樂那么嬌氣！他最聽奶奶的話了！”“咱們老陳家的種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