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第一次,沒有經(jīng)過征詢顧硯之的同意,我私自進入了他的書房。
書房內(nèi)的書桌上,玻璃板下壓著的反扣的照片,我輕輕抽出來,是一張泛黃的合照。
十八歲的顧硯之穿著白襯衫,與扎麻花辮的江映雪十指緊扣站在槐樹下,兩人笑容甜蜜幸福。
我像闖入顧硯之生活的窺探者,忍不住繼續(xù)拉開書桌的抽屜。
鐵皮餅干盒"咔嗒"彈開,七張匯款單按年份整齊排列。
最近那張是上月17號,金額131.4元,收款人江映雪。
餅干盒之下壓著一封封不曾寄出的信件,最新一封的落款是兩個月前。
被隱藏的信箋上是顧硯之明目張膽的愛意,字跡繾綣:
小雪吾愛,多番努力之下不日你將歸國,你我之間雖已物是人非,但我一生所求只愿你平安、歡喜。
走廊外傳來熟悉的輪椅聲,我猛地合上抽屜,毫不猶豫的將匯款單塞進口袋里,轉(zhuǎn)身找到了家書。
牛皮紙信件袋上霉斑點點,我小心翼翼的掃去上面的灰塵。
一點一點的,仿若掃掉的是顧硯之留在我心中的陰霾。
七年前父母彌留之際,顧硯之握著我的手,在他們面前鄭重的發(fā)誓會照顧我一生。
可他所謂承諾,是彌天大謊!
是不惜將我父母的性命給江映雪掩護安全的狠毒!
這一輩子,我不會原諒他的!
顧硯之滾著輪椅進門,衣服上全沾著雪片。
我沒有像往常一樣上前為他拭去冰雪,他便不滿掃了眼地上的樟木箱,劍眉微蹙,「我和小雪不過是革命友誼,你還要和我鬧脾氣?」
「這幾天我要值班?!刮覐澭崞鹣渥?,從他身邊走過。
他抬手扣住我的手腕。
我們都沉默了片刻,最后是他先嘆了一聲,但依舊說出傷人的話。
「單位配車鑰匙在何處?最近天冷路滑,我把車借小雪開幾天?!挂娢也徽Z,又補了句,「你不會開車,何不如給有用的人?!?/p>
窗外北風(fēng)呼嘯,我突然想起去年深秋。
暴雨沖垮道路,我在車站值班指揮工人搶修,期間不小心摔倒在路邊的滑坡上,右腳骨折。
那時候為了準時上班,我曾央求他上下班時能不能讓司機送送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