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及此,安陵容看弘歷的眼神有些不太對了。
這人居然一點都不害怕?這是拿命賭別人不會害他啊。
安陵容卻道:“此事涉及多位嬪妃與皇嗣,就是牽涉再多也無妨??偟冒咽虑椴榈盟涫龅暮?,不然日后宮中人人自危,平白生出一些事端?!?/p>
可弘歷卻已經(jīng)打算按下不提了,對著安陵容也有了兩分不虞:
“好了,此事朕會叫人查的。今日之事到此為止,消息也不必放出去,免得擾了宮中安寧?!?/p>
弘歷說完就直接起身離開,海蘭意圖挽留,可皇上已然消失不見。
她立即質(zhì)問安陵容:“宜嬪娘娘這是什么意思?烏拉那拉氏與您無冤無仇,你為什么要這么做?”
莫說海蘭不滿,安陵容心里也極為不滿,這么一個滿是破綻的事件皇帝好似一無所知。
他到底在想什么?
此刻看著海蘭也存了幾分冷意,板著臉對她說:
“不管如何,本宮只是實話實說,由你怎么想。若是宮中皆這般斷案,往后還有沒有公平清正?”
“此事疑點重重,本宮為何不能開口?”安陵容眉頭微皺,看著一旁的白蕊姬,思及對方的表現(xiàn)也知道了她的癥結。
便提醒一句:“姐姐眼睛還是擦亮一些,別因著什么人成了旁人的刀子,受人利用尚不自知。”
說罷,安陵容轉(zhuǎn)身離開。
白蕊姬臉色沉了下來,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海蘭,也跟著走了。
蘇綠筠神色尷尬,到底留下來安慰了海蘭兩句。
計劃被人破壞,海蘭臉色陰沉不已,連蘇綠筠的話也沒聽見幾句。
才出了延禧宮白蕊姬就追了上來:“宜嬪妹妹!留步。”
安陵容頓了頓,轉(zhuǎn)頭看向她輕輕福身。
白蕊姬連忙扶她起來,這里也不是說話的地方,白蕊姬便道:“妹妹可有急事,若是無事本宮邀你去永和宮坐坐?!?/p>
觸及對方眼底的著急,安陵容輕輕頷首:“姐姐相邀,妹妹自然前往?!?/p>
等進了永和宮之后,白蕊姬叫人撤下去,只留了俗云在眼前侍奉。
“妹妹坐吧?!卑兹锛焓终f道。
安陵容被薔薇扶著坐下之后,看向白蕊姬直接開門見山:“姐姐邀妹妹前來,是對方才的事情心存疑慮?!?/p>
她言語篤定,白蕊姬苦笑一聲,說起了自己當初的事情:“我原本是南府樂伎出身,受皇上青眼才成了答應。”
“當時我也曾有一段時間盛寵,那時候年少輕狂不知后宮兇險,懷了身孕之后便張揚跋扈,屢次挑釁皇后、貴妃?!?/p>
說到這,白蕊姬語氣凝滯,似有嗚咽。
“可憐我的孩子,受人所害,生下來便沒了聲息。后來皇后查出來是從前的嫻妃烏拉那拉氏所為?!?/p>
“可今日……”海貴人那模樣,明明跟自己是一模一樣的。
她很難不聯(lián)想到兇手另有其人。
安陵容卻道:“手法相同,也并不意味著是一人所為。當初朱砂一案我也略有耳聞,可見宮中人知之甚多?!?/p>
“有時候眼見也不一定為實,當年之事到底如何也得查得水落石出才能知曉。只是若無證據(jù),便不能隨意定案,不然天底下豈非多了許多冤獄?”
白蕊姬抿唇:“可若對方心思謹慎,躲過了排查……”
那豈非放任兇手逍遙法外?
安陵容卻想著這不是能力不足嗎?宮中只有勝敗,成了你就活著,敗了就是你棋差一招。
這是宮中生存的規(guī)則不是嗎?
想起往事,安陵容的心情也有些低落,看著白蕊姬說:“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為??倳湎乱稽c蛛絲馬跡的?!?/p>
白蕊姬也低落了下來,到底沒有多說什么,不過對于安陵容說的話白蕊姬表示:
“妹妹的話,我記下了。多謝?!?/p>
安陵容點點頭,“如此就不打擾姐姐休息,告辭。”
“俗云,送宜嬪出去吧?!?/p>
回了儲秀宮薔薇才開口說:“娘娘,您貿(mào)然開口,倒惹了皇上不快?!?/p>
安陵容坐下之后看向她:“那你以為我該怎么做?”
怎么做?當時的情況當然是閉口不言的好。
安陵容輕笑:“等著吧?!?/p>
薔薇搖搖頭,不明白主子到底在打什么謎語。
芙蓉今日沒出去,瞧著自家主兒這樣子便問了一句:
“您怎么了?出去一趟便是這個臉色。”
薔薇搖搖頭,芙蓉摸不著頭腦的看著她們,見安陵容不想多說就道:“眼瞧著快到晚膳時分了,您可餓了?奴婢叫人上膳?!?/p>
安陵容輕輕點頭:“還是你細心,叫人呈上來吧?!?/p>
“哎!”芙蓉清脆應了一聲,立馬出去了。
玉秀從門外進來:“娘娘,皇上來了?!?/p>
安陵容驚訝,沒想到對方居然還會來這兒。
還以為皇帝生氣了,總得冷她一段日子呢。
正是因為皇帝這些日子的寵愛,叫安陵容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去了。
既然事情都撞到自己腦門兒上來了,她索性就順水推舟,皇帝一生氣也會冷一冷自己。
這個皇帝居然跳出了她的邏輯,還能來儲秀宮?
正想著弘歷就已經(jīng)進來了,安陵容站在他跟前不情不愿給人行了禮。
弘歷覺得好笑:“怎么,生氣了?”
他不說還好,他一說眼前人就好似委屈極了的模樣,眼淚啪嗒一下就落了下來。
弘歷心里一酸,連忙哄一聲:“別哭啊?!?/p>
安陵容皺著眉頭看著他:“皇上不信臣妾,臣妾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?!?/p>
“好,是朕的錯。朕不該不信你,別哭了啊?!焙霘v認錯得很快,叫安陵容心里大為震驚。
這皇帝會不會太好說話了一些?
既然如此,安陵容也就順著臺階走下來,窩在他懷里低聲道:“皇上為何不查,事情總得水落石出,不管是罪魁禍首還是受人冤枉,總得還人清白?!?/p>
“如若不然,宮中有這般賊人,豈非懷孕的嬪妃人人自危了?何況皇嗣關乎大清國本,臣妾擔心皇上?!?/p>
若是安陵容冷言冷語,只怕弘歷心里還會生出幾分惱怒來。
可安陵容這話全然是對他的關心,又叫弘歷心軟,自然無從責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