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朕不過是寵愛自己喜歡的女子,皇額娘也要如此干涉嗎?”弘歷語氣滿是不悅。
太后被他刺了一下,從前自己提一提,皇帝就算是再不喜歡也會勉強答應。
那個宜嬪的確有手段,才入宮這么一會兒就籠絡了皇帝。
竟跟自己作對了起來。
“皇帝……”太后還欲再說,剛開口就已經(jīng)被弘歷打斷:“皇額娘!朕昨日還對宜嬪說,太后寬和待下,皇后賢德寬容,必不會計較這些?!?/p>
“未曾想這都是朕想錯了,倒是辜負了宜嬪的一番勸諫之心,還呵斥了她一場?!?/p>
弘歷話中有話:“朕原以為這不過是幾個沒規(guī)矩的奴婢在主子跟前亂嚼舌根,沒想到竟是確有其事,宜嬪的擔心竟一點不差?!?/p>
太后聽著他話里話外對自己和后宮嬪妃的不滿,唇角嚅囁一下卻不知該說什么。
心中不免覺得皇帝此言過重,更沒想到宜嬪居然能預見此事,把事情都推給皇帝。
她若是再說,不免落得一個苛責小氣的罪名。
讓人平白覺得她過于狹隘,沒有容人之量。
皇帝嘴真毒,罵皇后就算了,還把她罵了進去。
弘歷第一次覺得也并非事事都要順著太后的意思來,現(xiàn)在瞧著她不是沒有話說了?
太后看了弘歷半晌,到底沒有硬逼著他做什么。
只是道:“皇帝有了新人,到底也不要太過冷落舊人,后宮總歸是百花盛開,總比一枝獨秀要好。”
更是懇切對著弘歷說道:“你要知道,這后宮當中恩寵太盛,也并非是一件好事。”
前車之鑒就在跟前擺著呢,若是皇帝有心,就不會讓安陵容也跟如懿一樣落到這樣的境地。
最后的結果不管如何,反正這個事情就這么過去了。
弘歷不想聽,太后也沒有一味地提,凡事過猶不及。
看著皇帝離開,太后幽幽嘆了一口氣:“皇帝是越來越獨斷了,哀家如今就是想管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。”
福珈知道太后心里不好受,畢竟當初皇上還是四阿哥的時候,還算是比較聽話。
可如今成了皇帝之后,一登基就處處與太后作對,她們?nèi)缃袷悄魏尾涣肆恕?/p>
故而福珈勸道:“太后,皇上如今已經(jīng)成長起來了,您操勞了這么些年,如今正是頤養(yǎng)天年的時候,小輩的事情只要不過火,您隨他去吧?!?/p>
太后嘆息,只能作罷。
然而心底還是有些不甘心,不過現(xiàn)在暫時不能做什么,先這么辦吧。
宜嬪目前是動不得了。
安陵容沒想到自己沒有得到太后的傳召,畢竟她還想著見一見眼前的太后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故人。
不過從對方的行事風格上,安陵容并不覺得對方是自己曾經(jīng)熟悉的那個人。
但是世事多變,能讓一個人的性格發(fā)生這般大的變化,得是什么樣的事情啊?
不過安陵容還有一個緊要的事情,就是傳玉秀來了解一下當時的所謂朱砂局。
玉秀雖疑惑主子對當初的事情感興趣,不過還是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。
其實當初的事情可以說是極為興師動眾,宮中的宮女奴才們大多都知曉,玉秀有自己的消息渠道,消息也算可靠。
于是她一五一十還原了當初的場景,事情雖然已經(jīng)過去了三年,只是玉秀還是能把其還原得清清楚楚。
從頭到尾聽完的安陵容:……
???心里打了幾個大問號。
這、這能稱得上是局?
烏拉那拉氏就因為這么一個所謂的朱砂局進了冷宮?
安陵容心里流下難言的淚水,當初若是皇后、甄嬛都是這個樣子的話,她何必費勁巴拉四處討好處處小心,在宮里如履薄冰!
這一屆實在是太菜了吧!
玉秀看著聽了之后就大受打擊的安陵容一頭霧水,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問了一句:“娘娘?”
安陵容雙目無神,感覺自己半生的信仰都在這個時候被擊碎了。
粉身碎骨?。?!
安陵容擺擺手:“你且叫我靜靜?!?/p>
一開始她還以為這烏拉那拉氏是繼承了先皇后的遺風手段了得,萬萬沒想到對方真的只是個蠢貨!
這個局從頭到尾都是破綻!但凡有點腦子的都知道該怎么辯解。
她錯了,從頭到尾都錯了。
她錯得離譜!
安陵容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開始懷疑自己進了哪個奇奇怪怪的世界,皇帝不像皇帝,嬪妃不像嬪妃。
每個人都不像是個正常人。
她有些恍惚,覺得自己上輩子真的是生錯了地方。
烏拉那拉氏純粹是笨的事情叫安陵容消化了整整一上午,等她站在院子里賞花的時候才反應過來。
皇后知道自己有這么一個不成大器的侄女嗎?
她哼笑一聲,極盡嘲弄。
等午后的時候,玉秀就發(fā)現(xiàn)她們主兒總算恢復了精神,頓時放下心來。
這時候花房的人來稟,一行人又送了新鮮的花過來。
安陵容掃了她們一眼,玉秀上前道:“都放這兒吧,擺好一點?!?/p>
等她們換了之后,不用安陵容吩咐芙蓉已經(jīng)給了賞銀。
其中一個小宮女瞧著臉嫩,安陵容多留意了一眼。
不過也僅此而已,安陵容看著這滿園的菊花,流目看去眼底多了幾分笑意。
花房的一行人安安靜靜地離開,唯有衛(wèi)嬿婉瞧見了安陵容站在花叢前巧笑嫣然的臉,莫名心慌兩分。
她急急走了兩步,按住自己的心口。
怎得如此驚慌?
不過宜嬪娘娘當真鳳儀萬千,那滿身氣度可不是尋常人能有的。
她眼里流露出幾分羨慕,這樣的人若是能在她手底下做事,一定非常榮幸!
衛(wèi)嬿婉突然之間羨慕那些伺候安陵容的奴婢了,跟著這樣的一個主子,出門旁人都得高看他們一眼。
安陵容向來對情緒敏感,只是等她看過去的時候,只剩下一片青綠的衣角劃過門檻,再也不見蹤影。
她皺了皺眉,便也沒有放在心上。
等芙蓉笑嘻嘻說著討巧的話的時候,安陵容才松開了眉心,繼續(xù)笑了起來。
院子里的熱鬧不屬于偏殿的意歡,她羨慕的望著外頭的滿園花兒,全是皇上對宜嬪的喜愛。
她喃喃低語:“皇上當真用情至深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