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醉只隨意看了眼,起身去洗漱。
再回來的時候,她手里拿著四個雞蛋,兩包牛奶,還有兩個大白饅頭。
“柱子,你收拾收拾下來吃早飯吧。”
牛得柱一低頭,看到那些雞蛋牛奶,眼都亮了,“嫂——嫂子,你從哪弄來的?”
“我去餐車買的?!?/p>
這年代雞蛋是很稀罕的東西,外頭賣三分錢五分錢一個,火車上就得翻兩三倍。
黎醉一買就是四個,還買了牛奶跟大白饅頭,可把那老太太眼饞地快瘋了。
直勾勾盯著。
她那傻兒子吃完,張著嘴還要。
老太太一巴掌拍他身上,“吃吃吃!你餓死鬼投胎的啊!你老娘我都沒吃一個雞蛋,你還有臉要?!?/p>
黎醉剝開一個雞蛋,動作利落吃完,在老太太那傻兒子眼巴巴的目光下,心滿意足瞇起眼睛。
這一路上,有牛得柱在,黎醉不得不承認(rèn),自己安心許多。
這年代的火車上不安全,小偷和人販子很多,能遇到牛得柱,黎醉很幸運。
有牛得柱在,老太太不敢再放肆。
一路上,他們同處一個屋檐下,黎醉每天故意饞那傻子,傻子啥也不懂,就故意跟他娘鬧。
老太太都快被氣瘋了,睡覺都在咬牙切齒的罵。
卻又礙于牛得柱在,拿黎醉沒辦法。
只能在心里痛罵黎醉是個仗勢欺人的小人!
黎醉聽不見。
黎醉不管。
黎醉自己心里頭暢快最要緊。
到宿城這日,是傍晚。
哪怕是臥鋪,在火車上折騰四五天,黎醉也覺得疲憊無比。
她人都滄桑了。
想到跟顧燼第一回見,得留個好印象,黎醉趁著上衛(wèi)生間的時候,進(jìn)空間里修整一番。
喝點靈泉水,渾身疲憊一掃而空。
這幾天,她趁著晚上大家休息的時候,進(jìn)空間把種子都種進(jìn)黑土地里。
黑土地肥沃,養(yǎng)分充足。
瓜果蔬菜長勢喜人。
才過了幾天,就有蔬菜結(jié)了果子。
小黃瓜掛在藤上,黎醉隨便挑了一根,用手擦了擦,咬了一口,清甜脆爽,味道比外面賣的那些好的多。
她簡單填飽肚子,出了空間。
在洗手池邊隨便洗了把臉,她回到鋪位前。
牛得柱已經(jīng)把行李收拾好,“嫂、嫂子!團團——團長說了,安排人人人——人!來火車站接我,一一一、一會兒你就跟著我,咱、咱們一起跟團長回去。”
牛得柱很激動,結(jié)巴都比前頭加重了些。
但他滿面紅光,完全沒因為自己結(jié)巴有半點自卑。
黎醉覺得,他在團里頭,應(yīng)該被戰(zhàn)友保護的很好,所以才會這么單純良善。
“行啊?!?/p>
黎醉收拾好自己的小包袱,就跟著牛得柱一起站起來。
距離到站還有十幾分鐘。
喇叭里放起音樂,提醒大家快要到站。
宿城是終點站,大家都開始收拾東西,準(zhǔn)備下火車。
黎醉這一路上都沒看到老太太跟她兒子下去,估摸也是到宿城站下。
火車停下后。
大家都拎著大包小包行李往下擠。
黎醉不想擠,她就跟牛得柱說,“柱子,咱們等會兒再下?!?/p>
“行行、行!”
火車站外。
一輛軍用吉普車吸引了不少百姓的目光。
這年代,汽車本來就不是一般人能開的。
平日他們極少見到,最多也就是部隊的人開裝備車時,他們能看到幾回。
黎醉跟著牛得柱走出火車站。
牛得柱率先看到站在人群中,穿著改良版中山裝的顧燼。
“團長!團長竟然親自來接我!”牛得柱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。
他大邁步朝著顧燼走去,“團、團團長!我我我在這!”
顧燼聽到聲音,深黑的眸子朝著這邊看來。
黎醉也看向他,與他目光相對一瞬。
男人高大威猛,改良版的中山裝有些褪色,應(yīng)該是很久以前的衣物。
他身形挺拔筆直,站在人群中,格外顯眼。
走得越近,越能看清楚他的容貌輪廓。
眼神冷峻堅毅,鼻梁挺拔,薄唇輕抿著,眉心不自覺蹙起,正看著他們這邊。
黎醉的耳尖有些發(fā)熱,重生回來第一次見顧燼,她竟然覺得有些害羞。
黎醉抿唇,跟著牛得柱往顧燼那邊走。
牛得柱雖然結(jié)巴,但話多,“團、團長,你你你怎么親自來來來接我,你你你隨便找個會會會開車的就行?!?/p>
顧燼看了眼牛得柱身后的黎醉,聲線不冷不淡,“也不只是接你?!?/p>
牛得柱回頭看了眼,“我、我知道!團長還還還要接嫂子!”
“團團團長,你、你不知道,我們在火車上,有有人欺負(fù)嫂子,被、被我嚇退了,這一路,我都都護著嫂子呢!”
“欺負(fù)她?”顧燼眉頭皺得更深了。
常年當(dāng)兵,他習(xí)慣了不怒自威,面色冷沉。
顧燼喉結(jié)滾了滾,看向黎醉,“為什么要來西北?”
在滬市,過她資本家大小姐的生活有什么不好?
來西北的路上就遭人欺負(fù),往后那些苦日子,她肯定是承受不住的。
黎醉抿唇,她垂眼,盯著腳尖的位置,只說了一句,“我爸不要我了。”
顧燼眸色微動。
他頓了頓,從黎醉手里接過行李。
就帶這么點東西,估計也沒打算在這邊長待。
他走在前頭,黎醉跟在身側(cè)。
牛得柱很有眼力見,走在后頭,不打擾他們夫妻敘舊。
“我已經(jīng)打了離婚報告,估摸得兩三個月才能下來,等離婚了,你想去哪都成,我不會硬留你在西北?!?/p>
黎醉腳步一頓。
她突然往前幾步,攔在顧燼的身前,仰頭,纖細(xì)脖頸倔強抬著,“你也不要我了?”
聲音顫抖哽咽著,顧燼眸色一深。
“這兩年你寫的信我都看了。”顧燼垂眼看她。
“那些信不作數(shù)了?!崩枳砑t著眼眶,“我后悔了,現(xiàn)在我要跟你好好過日子。”
顧燼自是不信。
她在信上寫的那些,歷歷在目。
她說,恨不得這輩子沒跟他結(jié)過婚。
還說,她絕對不可能會來西北找他們。
她有心上人,這點顧燼也是知道的。
當(dāng)初這門婚事,也是兩家為了利益聯(lián)姻,這點顧燼心知肚明,他也沒什么奢求。
“你先去招待所休息一段時間,這段時間你有什么想玩的跟我說?!?/p>
黎醉一聽,就知道顧燼這是準(zhǔn)備把她當(dāng)個朋友對待,隨便帶著玩幾天,就把人又給送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