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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對爹娘沒有什么印象,很小的時候,他們就死了。
宗祠議事,那些人說,是我克死爹娘。
我不懂,只知道以后要住在舅舅的宅院。
好在舅母對我很親,只要兄弟姐妹有的東西,都少不了我的一份。
隔壁幾個嬸子嫂子來串門的時候,總會對我念叨幾句。
「阿喜,你舅母拿你當(dāng)親兒子,長大可要孝順啊?!?/p>
我忙不迭的點頭。
舅母笑起來,輕輕捏住我的臉。
她的指尖,是那么溫暖。
我覺得,娘或許就是這樣子。
秋,正是金瓜肥美的時候,舅母讓我拿刀來殺瓜。
我歡歡喜喜的跑去伙房,可伙房里沒有菜刀,只有一把尖刀。
我隨手拿了。
舅母抱著金瓜,讓我切開。
不知道為啥,我舉刀的時候她忽然撞過來。
鮮血頓時染紅了舅母的衣襟。
我嚇得把刀掉在地上,哭著大喊。
很快來了許多人,七手八腳的把舅母抬走。
唯獨把我留在院落,站在風(fēng)里哭。
人來人往,行色匆匆。
舅舅過來拽住我的衣服,扯進(jìn)房間。
原來是舅母醒了。
我的心里,一下子像是有了光。
結(jié)果舅母卻把我從床邊推開,流著淚,哽咽開口。
「阿喜,我把你視為己出,疼你愛你,為什么要拿刀子害我?」
我嚇得哭聲憋在嗓子里,堵的心慌。
可是,我太小了,不知道怎么為自己辯白。
只能站在床前,哭的涕泗橫流。
舅舅冷眼瞧著我,把家丁和丫鬟都喊進(jìn)來。
他們低著頭站成一排,手指頭尖兒都在微微顫抖。
舅舅走過去,抬頭一個問一個,都說沒看見。
問到二丫鬟的時候,她怯生生的看我一眼,嚅囁著嘴唇。
舅舅深深皺眉,抬腳踹倒二丫鬟。
她趴在地上哭喊。
「老爺,我說!是阿喜少爺去拿的刀子,回來就刺了夫人!」
是啊,是我去拿的刀,可我是要殺瓜給舅母吃啊。
還沒等我開口,舅舅拽起我的衣襟,狠狠摔在地上。
他一腳接著一腳,踢的我好疼。
「孽障!害死你親爹親娘還不夠,現(xiàn)在要來滅我徐家的門!」
「你們兩個,把他拉出去,吊起來打!」
那時候,我只有六歲。
家丁像是剝羊一樣,把我吊在樹上。
粗粗的麻繩勒得我手腕生疼,哭著喊著,向舅舅求饒。
可舅舅不在眼前。
回應(yīng)我的只有鞭子和木棍。
打在身上,疼的想要把肚子里的東西全都吐出來。
不知道為什么,我被打著打著就睡著了。
冰冷的水把我潑醒,再挨打的時候,就沒那么疼了。
直到我睡過去不知多久。
再睜眼,我已經(jīng)躺在荒村的稻草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