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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

眨眼烏升兔落,流光只在一瞬。

炎夏去急,寒冬來驟,嚴霜凜冽,六合蕭條,窗外流雪舞回風。

屋內(nèi),水蘇仍在床上憩著,余安則盤坐在爐邊,調(diào)息運炁,掐訣打出一道尺余長短的金光,他猛然起身興奮道:

“成了!炁出一尺,我入應真輪了!”

應真輪是胎息初境,突破應真,便意味著去凡脫俗,真正的踏入了仙者行列。

余安晝夜苦修,如此循環(huán)一年時間,終于功成。

他心情激動,轉(zhuǎn)身入了灶房,將一年前藏在梁上的那枚珠子取下,放在灶臺上,切半塊蘿卜插上三炷香,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磕頭。

“小子愚鈍,幸得仙君恩賜方才入了仙道,不知仙君可有甚吩咐,小子赴湯蹈火也一定照辦?!?/p>

久在灶房的梁上,珠子表面已沾染許多油漬,黏糊糊裹了一層灰塵,看上去并無神采了,甚至較之尋常的琉璃珠都遜色不少。

余安在地上磕了幾十個響頭,見珠子仍是沒有動靜只好作罷,起身將珠子拿起仔細刷洗。

洗凈面上污漬后,找了個木盒,小心翼翼裝進去,放在爺爺?shù)哪局骱竺妗?/p>

按照習俗,每月的初一與十五都會給逝去先人上香,即使自己將上元陽山,在家的水蘇也不會忘記祭奠。

既然這珠子不愿再顯神通,自己又不知如何報答,那便先將其藏在爺爺?shù)哪局骱笫苄┫慊鹆T!

待在宗內(nèi)多了些見聞,或許能有與這珠子相關的消息。

師父郁廣成為余安受箓一年以來,宗門共發(fā)放月錢俗銀十二兩。

買雞鴨、時不時為水蘇買些可口的零嘴、修繕房屋、添置家具........

花了個七七八八,如今只剩下四兩銀子。

“水蘇待產(chǎn),不知夠用否,若仍是拮據(jù),只怕要向趙離師兄借些。”

如此念著,余安輕輕推開臥寢房門,靠近水蘇耳畔溫柔道:“水蘇,苦了你了....”

水蘇鼻翼抽動,緩緩張眼,抬手遮住被沾濕的枕頭,咽了咽唾沫,故作堅強道:“安哥,我爹娘說了,今日便來家中照顧我,你放心去吧?!?/p>

余安撫著水蘇臉頰,又將耳朵輕輕貼近隆起的肚子,低低地道:“鋒兒,阿爹要走了,你在家中要聽話,可莫要惹你娘親生氣....”

為水蘇燒了飯菜熱湯,親自喂她吃下,又在爐子里添了柴,余安這才裹上棉襖帶上干糧不舍地離去...

........

高萬仞的元陽山覆著積雪,只見林間走鹿,天際翱鶴,山巔有云霧變幻,托大日而映彩霞,一派仙府氣象。

山腳,臉龐被凍得通紅的余安緊了緊胸前的棉襖,干裂的嘴唇不停喘著粗氣。

積雪深厚過膝,路難行,以余安腳力僅需一日的路程卻足足走了三天三夜。

一路行來,餓了吃干餅,渴了便抓一把雪塞進嘴中,乏了就尋處林子生一蓬火,取暖休憩。

好容易才按照師兄趙離給的地圖尋到元陽山,卻只見前方一片雪白耀眼,看不到入口在何處。

“怪了,怎不見山門,莫非走錯了方向?”

若繞著元陽山腳走上一圈,恐怕又得兩日,從家中帶的干糧要不夠了.....

余安舔了舔刺痛的嘴唇,一股腥氣霎時在口腔彌散開來,他喃喃道:“雪停了,明日后日便是化雪的時候,到時只會更冷,不知能否撐得過....”

數(shù)九寒天,若非余安時常行炁護住心脈,恐怕也早已倒在了半途。

拔動腿腳,在一片茫茫中緩慢且寂然地行走著,余安迫切希望師父郁廣成能夠通過尋蹤玉簡發(fā)現(xiàn)自己,繼而來接引自己入山門。

然而一片蒼茫中只幾道鶴影掠過,并不見人影。

忽地,余安身旁一丈的雪地砰然炸了,濺起人高的雪浪,巨大聲響將余安驚得一顫。

“什么....”

他猛一回頭,卻見一具黑發(fā)飄搖的頭顱在雪原上快速移動。

“什么妖物,竟敢來元陽山下炫耀?”

余安忙后撤幾步,手上掐著《應元大洞經(jīng)》中的‘為劍訣’,指尖尺余金光如短劍,雙眸緊盯住那頭妖物,作防御態(tài)。

“此乃元陽仙宗,爾等凡俗之流焉敢擅闖?”忽一道清冷女聲在余安耳畔輕喝。

隨著那具頭顱愈來愈近,余安凝眸仔細一看,才發(fā)現(xiàn)那并非是僅剩頭顱的妖物,而是一名身穿白袍的女子。

這衣裳,與師兄趙離身上的袍子一樣,想必這姑娘也是元陽宗的門人....

念及此,余安運炁凝于泥丸,手掌向前一推,一道泛著青光的符箓在空中陡然浮現(xiàn),正是代表元陽宗弟子身份的法箓。

“仙長且慢,我非是惡意闖山,只是遵師父之命回峰修行,不想初到此間,卻不得其門而入,故才在這里張望?!?/p>

那白袍女子腳尖點雪無痕,一縱十丈,倒是與趙離使的神行法咒頗為相像。

僅幾個眨眸間便掠至余安身前,將手中青鋒背在身后,瞧了瞧那道法箓,面色依舊冷冷道:

“是我太元峰的納徒法箓無疑,你便是趙離常念叨的那個余.......”

“額~余安!”

“是了,泥丸開竅,早有耳聞?!?/p>

“還不知仙長名姓?”余安小心翼翼開口,凝有炁劍的那只手背在身后,仍是沒有放松警惕。

“吳寒,太元峰的大師姐”吳寒如此冷冷答著,腳步一挪朝不遠處那株巨松行去,“收了炁劍吧,我若真想殺你,豈是你拼死反抗就能改變結(jié)果的?”

吳寒在雪上如常行走,卻好似身輕如燕,過膝厚的積雪連她的腳底都未沒過。

她的步子很慢,似是有意在等行走艱難的余安追上去。

好半晌,余安才挪著步子來到那株巨大的松樹下,等了許久的吳寒看上去有些不耐煩,手中長劍一抖,一道符文浮空,深深印進松木樹干上。

周遭景色倏然變換。

方還白茫一片接天際,此刻卻萋萋芳草青綠。

哪里還有什么天寒地凍,全然一派春景熙熙。

余安寒意盡去,取而代之的是濃濃春暖。

“師姐,這....”余安瞠目,被眼前的奇異景象驚呆了。

吳寒則是有些嫌棄地翻了個白眼,不耐煩解釋道:“山中由陣元峰布下了大陣,可以調(diào)節(jié)四時,屏蔽山外的雜炁侵染,故而你在山腳亂竄,到死也不會找到入口.....”

“故此,需似師姐方才那般打入一道什么符箓,才能開啟山門?”余安有些好奇,不禁問道。

然而吳寒卻早已沒了耐心,她眼眸一閉,重重哼出一口氣,漠然道:

“動作快些,我?guī)闳ビP見師父.....”


更新時間:2025-05-30 18:07:59